尊严——PRIDE(第3/24页)

“是有什么问题吗?没事,告诉我就轻松了。”

耳边响起的笑声就像是沙沙的刨冰。这样的声音我用来当铃声或许也挺好。

“阿诚,你真的就只有直觉好呢。我还不知道会不会是麻烦。只是,关于那个设施有些不好的谣言。”

“这倒不好办了。”

这种不好的谣言很难写在时尚杂志的专栏。如果这个素材不能用,我就要重新陷入截稿前灵感枯竭的地狱。崇仔满不在乎地笑道:“截稿吗?没想到你还会为那种作文一样的东西发愁。”

我很不爽,真想用冰块砸他。而且那家伙还正戳到我的痛处。

“这种作文换成是你会怎么写?我每次写可都是用生命在写。”

不过,再怎么削减生命都和成果没什么关系。崇仔根本没把我这惟一一次的挑衅当回事。

“HOP现在正在积极招募设施的入住者。你也很清楚,因为金融危机,这里也有些无家可归的年轻人流落街头。我们队伍里似乎有好些人受那边照顾。”

“是嘛,那不是挺好吗?”

“可是,怎么说呢。一旦入住那里,立刻就会有律师陪同去区政府,是去申请低保。”

根据日本宪法,所有的国民都被保障最低程度的生活。应该说谁都有取得低保的权利。

“这有什么问题吗?”

崇仔哼哼着说:“这一点现在正在调查。说不定那些家伙的做法会对我们队伍的财政有好处。”

原来如此,财政状况收紧并不只是国家和企业。街头小鬼们、团队中的人都一样。哪儿都没钱。这就是这个悲惨街区的真相。

“我接下去准备去采访一下HOP,如果知道了什么再联系你。”

“交给你了。”

国王挂断了电话。取而代之飘扬在地下道里的,是弹得一塌糊涂唱得难听到恐怖却纠缠不休的情歌。遇见天使般的你……在这命中注定的肮脏街道。这种是不是得用禁止扰民条例之类的来处理?

我笔直走过东口的绿色大道,在首都高五号池袋线的高架下面信步而行。在那里有在东京都数一数二的流浪村。蓝色的塑料布和茶色的纸板箱,还有黄色的用来放东西的小桌子,无数由这些组成的完全称不上是家的箱子连成一片。

日本的无家可归者果然还是日本人,我佩服地想。多余的纸板箱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竖在一边。每个“家”都很整洁。破布与多余的材料也没有乱扔。干净、规矩、安静。当然,几乎感觉不到有人。无家可归者也是很忙的。再怎么节约,要在东京残喘每天也要一千日元。捡杂志以及铝罐、回收便利店垃圾袋里过保质期的便当、勤劳地参加各地举办的做饭赈济,有的是赚钱的办法。

我正在铁桥下为日本的现实姿态与未来担忧时,牛仔裤屁股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看小液晶屏。是老妈。天敌打来的电话。我觉得头和肚子都疼了起来。

“喂,干什么啦,我现在要去采访啦。”

老妈的声音冰冷不逊于国王崇仔。

“这是什么借口。我还想着要介绍给你绝世美女呢。”

反正老妈嘴里的美人水平有限。顶多就是池袋西口等级。我模仿崇仔:“好了,有事就说。”

“耍什么帅。不给你吃晚饭哦。”

衣食住被掌握,立场立刻就弱了。我老实地赔不是:“对不起,但是真的是采访。”

“这边来了个找你的客人。大美女,很着急呢。是吧?喂。”

老妈在电话那头和我的委托人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名叫畑中铃。你现在在哪里?”

“东池袋,就在首都高速高架的下面。”

“那么,去出光的加油站前。那姑娘现在就打车过去找你。”

我在背阴处的人行道上叫道:“等一下老妈。”

我知道老妈用手遮住了电话。声音忽然也变得暧昧而兴奋。

“好啦好啦,要好好干啊,阿诚。你小子从上次世界杯开始就一直没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