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纵火犯(第5/14页)

我们挑了一张上面铺着一块浮雕铜板的耀眼桌子,隔着冰咖啡围坐下来。佑树的父母彼此点了点头,然后父亲对我说:

“您或许已经知道了,我儿子佑树犯下了纵火案,放火烧掉我们家。我们两个人很幸运,只受到轻伤,但那孩子的祖母现在还在住院。”

佑树的母亲应该很担心吧。她的手在膝盖上玩弄着手帕,像是在搓洗它一样。

“那孩子从收容所回来之后,池袋西口就马上发生连续纵火事件,附近比较毒舌的人都在谣传:该不会是佑树因为第一次纵火得到快感,才引发这一连串的事件吧。”

老妈搞不好也从哪里听到了这样的传言吧?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懂她的脸为什么那么臭了。

“你向他本人确认过吗?”

或许是因为无法沉默下去了吧,母亲的身体往桌面靠过来。

“确认过了。佑树当然说不是他做的,我相信我的儿子。”

面色凝重的父亲开口了。

“可是,今天清晨,我发现那孩子偷偷摸摸地回家。不知道他是几点出去的,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什么。然后,又发生了文化通的纵火事件。我觉得很可怕,根本不敢找他来问。”

我想起佑树那张苍白的脸。就算问他,他也一定会以细弱的声音说他没做吧。反应冷淡得可怕的小鬼。

“于是,我们试着把事情告诉一个在这次事件中提供帮助的池袋署刑警,问他该怎么办,有没有我们能做的事?”

池袋署的刑警?我的背后泛起一阵凉意。浮在稀薄的头发上、大到不像是属于人类的头皮屑,穿着廉价的化学纤维制居家裤,搭配在某家超市以九百八十圆买来的白色敞领衬衫。

“那位刑警先生叫做吉冈,就是他介绍真岛先生给我们的。他说,虽然你平常在水果行顾店,却也解决了无数在池袋发生的少年事件。搞不好,你可以成为值得佑树信赖的大哥。”

我静静地喝着冰咖啡。吉冈这家伙,偶尔也会说好话嘛!

“他还有没有说什么呢?”

佑树的父亲搔了搔头。

“由我来讲这话,你可能会不太高兴。但是吉冈先生说,只要告诉你是他介绍的,你绝对不会拒绝,因为他以前给你不少照顾。这么问有点失礼,不知道真岛先生与吉冈先生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回想起之前和吉冈在侦讯室里的无数次交手。学生时期,我确实受到他的照顾,但后来我也帮了那个没品的刑警立下几次功劳。再怎么想,应该都是互不相欠才对。我要不要推说不认识那种刑警,然后拒绝他们呢?此时,佑树的母亲用手帕按了按眼睛。

“我觉得那孩子现在十分迷惘。发生那种事之后,他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无论在家里、在学校或在社会上,他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他已经穷途末路了。”

我回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当时的我什么也不怕,原本打算靠着自己的力量活给别人看,后来才突然醒悟、抬头挺胸大步前行。任谁都曾经有过那样的时期。不过,佑树应该是受了纵火案的影响,才会在十三岁突然陷入迷惘吧。

“我知道了。”

他的父母彼此互看,安心地松了口气,鞠躬的幅度大到快碰到桌面了。父亲说:

“那么,我马上把他叫来这里。”

我制止了拿出手机的父亲。

“我认识了。请他今天傍晚来我们店里。”

一本正经的两人又是彼此对看。毫无疑问,他们一定把我当成夏洛克·福尔摩斯之类的人吧。唔,事实上,只要事情牵涉到池袋这里的小鬼,我应该不会比福尔摩斯逊色太多。你了解吧,华生?

平和通那一带,穿暗色西装的家伙异常增加。最近的黑道分子已经不太穿花俏的防风夹克了,就连小啰喽也都穿着某个外国品牌的西装,不过倒是几乎没人打领带。由于池袋经常有与黑道相关的“午餐会”之类的活动,所以常会在路上看见这类家伙,有如达官显贵率众出游一样。但是因为大家早就习惯,也就见怪不怪了。

鹏兰位于一栋四层住商混合大楼的三楼。进入电梯之前,我接受了有如机场海关的身体检查。由于我两手空空,他们只拍了拍我牛仔裤的口袋而已。不过,因为是男人粗大的手,还是觉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