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自杀俱乐部(第25/30页)

为了参加这次聚会,我给自己假想了好几个性格角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最终决定以现在的面目见人,不用太刻意的装。那是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我将是一个性格扭曲、说话尖酸刻傻乎乎的样子,这样会比较轻松,只要比平常的我稍微神经质一点就行。

东京最近吹起了包厢风(什么东西只要和“风”组合在一起也就成了潮流),听说里面不乏那种设有沙发床和淋浴的餐厅包厢。还让人以为是江户时代的茶馆死灰复燃。这样也省了不少事,所有的事情都在一个房间里就能搞定。但我好事免不了对周六的那家酒吧充满好奇,想想这里面可能的格局,会不会是用白木隔开的隔间,里面的桌子整齐的排列在墙壁边缘,中间的帘子薄得接近透明,在里面藏不下半点隐私。那家酒吧就在一个小型综合商厦的八楼,里面的餐饮店琳琅满目。我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了预定的包厢,拉开帘子。

“久仰久仰,你就是用钢琴家的名字当网名的肯普夫吧?要是让你选的话,威廉和弗瑞狄你更亲睐哪一个名字?”

跟我说话的是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男人,我想一阵风就足以让他倒地。他穿的是米色夹克衫,亚麻质地那种。正在用汽水调威士忌,是一个很做作很能装的男人。虽然他的头发染成了浅棕色,但是怎么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我敢断定眼前这人与那天在六本木咖啡厅传开襟衫的就是同一个人,也就是那天从死亡旅行车上逃跑的人,自杀网站的结网蜘蛛,这段时间苦苦寻觅的人。

“你真是博学多才,最近一个朋友送了我一张威廉肯普夫的音乐集。”

蜘蛛对我笑着说“原来如此”,那笑容是那么的天真无邪,不参有半点杂质和企图。但这一切并不能抹去他在我心中的印象,一个心理极度扭曲的人。

“电子邮件我已经仔细看过了,所有的方法中就安眠药和木炭最容易吗?”

蜘蛛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对我说:“对,经过多年的验证,它已经成为经典模式了,在实践中不存在什么困难,实施起来不用太多的时间,费用也相对较低,更重要的是基本上不会有痛苦的感觉,很容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最后的射门了,我想是跟他赌气,很不以为是的说:“但是,万一在一氧化碳中毒死亡前清醒的话,就会一连串的反应,头疼、呕吐思维紊乱,对吧?我可不愿意伴着污秽的呕吐物离开人世。能不能配制一种一睡下去就不会醒来的安眠药?”

蜘蛛点头,信心十足。

“绝对没问题,用伊索米塔配上葡罗万灵就行。”

BINCO!这时,帘子被拉启了,一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也是这次活动的成员之一。跟着其他的自杀成员也相继到来。接下来就将进行为时两个半小时的忏悔会,请尽情享受。

将谈话内容记录下来公诸于众对活着的人来说好像有失公平,毕竟涉及到个人隐私。我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人类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时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他们失去生的渴望。

最近新置买的鞋有些夹脚,让我的脚长出了水泡,这种痛让人无法忍受——因为这个也有必要去自杀,我也想尽我所能的努力听下去,但是听到这种荒唐的理由已经是我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这时,美女院长的话在心里响起,所以让自己尽量做到感同身受、接受和理解。这才压制住了我的怒火,不至于喷发出来。

轮到我的时候,我表明了我的态度,不论怎样我都不会说半个与烦恼相关的字,我只对他们说我想得到解脱,谁都不能动摇我对死的决心。蜘蛛人就是一脸微笑,说:“你的决心挺奇特,心理也很平衡,看上去不像是急于解脱的样子。”

他的话想冷气一般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但他好像只是开玩笑并不是认真的。蜘蛛又接着说:“那就找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日子我去借车。不介意的话,把大家认为合适的日期列一个清单怎样?”

我搞不懂,在场的每个人为什都那么高兴和兴奋,就像在做暑假的行程安排。但这种兴奋却没有感染到我,我对这些抢着列出日子的男男女女们视若无睹,冷淡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