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通内战(第15/38页)
加奈含了块冰块,开始说起以前的事。
“他?”
“我的前夫。他可是福岛城主这类贵族的后裔呢。脑筋好,工作能力也行,情人节会收到一大堆巧克力的那一型。”
“不会吧,男的还能收到巧克力啊?”
我的声音闷恹恹的。真搞不懂,我为什么会对她的前夫产生妒忌之情呢?
“我也不知道他是看上我哪一点了?也许是因为我没有追他的那些女生那么娇贵吧,对此他反而感到很新鲜。但我对他的儿时玩伴有点感冒,而且对于穿着晚礼服和大家一起去听意大利歌剧也有点受不了。”
当她说起去听意大利歌剧时,我想像起一个身穿露肩礼服的贵太太加奈扛着摄影机东冲西突,而高高隆起的斜方肌格外显眼,不禁抿嘴笑了起来。
“你正在想奇怪的情景对不对?不准笑!”
加奈说完,就用冰块压住我的胸口。我们两人扭成一团。暂时中断了她对过去故事的回忆。
“后来啊,我虽然不是特别愿意,不过还是举行了一场很豪华的婚礼。刚开始的两年还是很幸福的!喂,阿诚,你知道不孕症的定义吗?”
我摇摇头。
“就是说一对夫妇,如果两年还不能有小孩,而他们又没有采取避孕措施的话,就意味着他们之中的一方患有不孕症。我们结婚两年后,还是没有孩子,对方父母开始担心了。当然我一点也不在意。他跟我说,就当是让他母亲安心吧,在他的要求之下,我们两人一起去妇产科作了检查。”
“结果呢?”
“责任在我。医生说我有排卵障碍。接下来的两年,简直就是地狱。”
加奈接着说:
“每天早上一睁开眼,最先想到的就是体温计。做成图表,拿到医生那里一看,很明显地依然没有排卵。做了无数次的血液检查和阴道内诊。每次就像是被强暴一样,很讨厌。还要在肌肉里注射一种叫HCG的排卵针,痛到眼泪都流出来了,打完针后的那一整天走路都得用力拖着腿。更可怕的是,注射当天跟第二天还一定要做爱。他知道我很痛,所以也赶着结束,每次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以前每次都像品尝美食般的性爱,最后竟变成了站着吃垃圾食物一样索然无味。”
我默默无语地把手放在加奈头发上。加奈没有哭,只是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我在听,继续。”
“嗯。那还只是第一层地狱而已。不孕症治疗又进行到下一个阶段。这时用的是一种叫HMG的药。为了决定这种药的使用量,必须把二十四小时的尿液分别搜集起来,再送到医院去检查。外景、小便、剪接、小便、开会、小便……成天到晚跑厕所,以便定时提取小便,想起来都会令人感到厌恶。每天带着满满一筒尿的生活,你大概很难想像吧?”
加奈说完后,竟低低笑了起来。
“医生根据对我的尿液的检查,决定好药量,然后就开始每隔一天一次的肌肉注射。恶心、疼痛外加腹泻。还要努力做爱。不过,这样硬撑也没有任何回报,很快我就过度浮肿,连牛仔裤都穿不上了。虽然没有怀孕,但肚子肿得跟怀了小孩似的。去看医生之后,他说两边卵巢都肿起来了,是腹腔积水所致;医生说是卵巢刺激过度才会这样的。住院两个星期后,他母亲来探病时却跟我说,‘再一起努力一下吧。反正还有人工授精。’我当时就决定告别生儿育女以及婚姻生活。虽然我也很爱他,但是再在这种状态下活下去,我恐怕就要疯了。”
她像是啜泣一样地长长叹息。我紧紧地握住和我叠在一起的她的手。
“那个时候,每次在街上看到婴儿车,就会觉得那是责备我不是个完整女人的道具。一回神,感觉全世界到处都是小Baby。和大学时期的男朋友诉苦时,他竟然说,‘要不要我来教你怎么生小孩啊?’够低级的吧?我一气之下就揍了他一顿。之后我坚决离了婚,拿了一点赡养费,开始在东京当自由摄影记者。每天到处跑新闻,从此再没有固定的家。不过,我感觉还是比那个时候好过多了。我的往事就这些了,很无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