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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和亥之介已经很熟,两个人会聊天了。至于甚八,他是公桑、公桑的叫我,三不五时就会拿酒过来。所以我听说了不少佐伯家的事……”

据说佐伯家系统流传已久,甚至不知道现在是第几代了。

村里的三个家族——小畠、八濑、久能,全都是佐伯家佣人的后裔。

主从关系表面上虽然已经解除了,但村子里依然存在不成文的严格规范。

“……甚八说,不晓得为什么,佐伯家的媳妇尽管是附近城镇身家良好的女孩,却愿意嫁到这种深山来。他总是说自己是分家的人,而且祖父那个样子,害他连个媳妇都娶不到,抱怨个没完。”

“……祖父那个样子,是什么意思呢?”

“哦,甚八的祖父——也就是医生玄藏的父亲。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他是退隐老爷的胞弟,与本家不和,年轻时就时常惹是生非,破坏村里的秩序。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最后他被赶出村子,好像成了蛇桥一带某户望族的养子,结果在那里也惹出事端,最后离家出走。流浪了几年后,他在明治末年带着儿子玄藏回到了村子。虽然回来了,可是还是和村子里的众人合不来。结果一下子离开、一下子回来,就这样来来去去的。玄藏对父亲忍无可忍,在大正年间断绝了亲子关系,成了佐伯家的养子,改性佐伯,定居在村子里,娶了村里的姑娘,生了甚八——内情就是这么复杂。真的很复杂哪。甚八虽然算是分家的人,但是在村子里总是多少抬不起头来。”

甚八这个青年,似乎为了自己尴尬的身份感到羞愧。

“哎,说起甚八,母亲是村里的姑娘,所以他也等于佣人的后代。可是我想他应该没有收到明显的歧视,反而甚八在待人接物上格外客气。至于那个近乎断绝关系的祖父,当时每年都会回来一两次,每次一回来,就大吵一架。反倒这件事才麻烦……。不过甚八和继承人亥之介倒是相处得还算好。”光保说道。

“他们很要好吗?”

“普普通通。现在想想,或许甚八是迷恋上了布由小姐,但也有可能不是啦。总不会是爱上太太吧……?不知道,人心是很难捉摸的。感觉上,他对本家有种难以割舍的依恋……”

“记不得那是九月,还是已经十月了……”光保望向更远处说。

村里来了一名陌生男子。

男子肩上背了一个极大的江户紫(注:一种日本染色名,为偏蓝的紫色。)包袱,深深地戴了一顶鸭舌帽,脚上扎着绑腿……

男子一步步地爬上山来。

男子看见光保时,吃了一惊。

他一定没想到这样的深山僻野中竟然会有警官吧。

光保询问对方身份,男子回答他是个卖药郎。

经他这么一说,仔细一看,男子的确实镇上经常看到的越中富山卖药郎打扮。

“以往负责的人因为久病不愈,不能过来了。从今年起,换成小的负责这一带。”男子殷勤有礼地说。

“那个人是来找玄藏先生的。还很年轻……,是啊,大概二十出头,气色很糟,他是所谓的家庭药品推销员。”

玄藏好歹也是医生,医生怎么可能会家庭药品呢?光保感到怀疑。

“……此时正巧亥之介过来,向他打招呼说:‘咦?新的卖药郎吗?辛苦了。’听甚八说,玄藏先生在村子定居下来以前,住在富山一带,拜某个汉方医师为师。虽然玄藏先生平素会摘些附近的药草,或煎或磨地调制药剂,不过开业以后,每年春秋两次,都会请富山的师父送些丸药、解热镇痛剂、丸金丹(注:一种提神、解毒,适用于各种症状的黑色丸药,是日本从前的家庭常备药。)之类的药过来……”

卖药郎和亥之介在光保面前,说着前任卖药因为风湿而行走不便、卖药的反而不顾身子等话题,融洽地聊了一阵子。

“……我本来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然而就像我刚才说的,突然听到一句话,接下来话就这么传进耳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