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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木场说。

“因为这一点都不像我啊。”葵答道。

“愈简单的事……就愈难说出口呢。”刑警好像在说自己。

“如果我坦率地承认我喜欢他,或许我就会采取行动,阻止他继续犯罪。或许我会劝他自首,也或许能够抛开立场和思想……”

“可是,”葵说,“我做不到,我是个无法盲目投入恋爱的人。”

“因为你……一直被这么规定着活过来吗?”

对于中禅寺的问题,葵予以否定:“不。我会被他吸引,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惟独这件事……中禅寺先生应该也不知道。”

葵说到这里,大大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她端正姿势。“这与主义、主张或思想无关——我是个无法进行生殖行为的女人,我天生就缺少怀孕、生产这种层层束缚女性的机能。我没有生殖这个谈论女性时不可或缺的事物,却不断地谈论着女人,主张自己是女人。所以,或许我在心底是嫌恶着性这件事的……”

葵慢慢地环顾全员,说道:“我是个阴阳人,在医学上……是男性。”

伊佐间不懂她在说什么。

“葵!你……疯了吗?”真佐子大叫。

“母亲,是真的。我十八岁的时候……就知道了。当然,我没有告诉你。除了主治医师以外,没有人知道。我严厉地嘱咐医师保密,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我第一次向外人告白……”

她很冷静。

“葵小姐,你……”中禅寺抓着头发。

“我知道,中禅寺先生。我之所以无法完全摆脱阳具主义,与我肉体上的特征完全无关。我在生理上虽然是雄性,即使如此,我还是……我依然是……女人……”

——男……女。

“我一直隐瞒着这件事,因为我觉得女权扩张论者的急先锋竟然是个男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好不容易悉心带领过来的同志,士气也会因为大为受挫吧。可是,这些都只是借口,这只是单纯的肉体上的特征。性别这种东西,只是文化、社会所决定的一种形式,并不是本质,与生物学上的性别是男人,或户籍上的记载是女人,都完全无关。我就是我,既是女人,也是男人。”

“真希望让杉浦先生也听听这番话呢。”阴阳师没有看葵,静静地说。

“刚才和你谈过之后,我发现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觉得羞耻、一径隐蔽,才是深值我心中的歧视心态的病根。中禅寺先生,以你的话来说的话——俯身妖怪离开了。”

葵第一次温柔地笑了。

好高贵。伊佐间心想,她不是阴阳人,而是两性兼具。

不是哪边都不是,而是哪边都是……

原来如此,人本来就是这样的生物,人原本即使男性也是女性吧。或许性别不是被决定,而是由自己决定的才对。

伊佐间总算脱离了阴中的阳气——蓑火中的恶寒。

葵开口了:“柴田先生,所以那个人不对我要求性方面的关系,让我对他产生了过度的好感。我单方面地把自己的幻想强压在他身上,结果使得他一再地犯罪,然后让你的未婚妻——甚至让自己的妹妹牺牲了性命。不对的人……的确是我。”

“葵……”柴田的愤怒倏地从肩头溜走了。

一时之间,沉默支配全场。

中禅寺打破了僵局:“葵小姐,我想请教你。平野有没有告诉你,他在杀人之后把弓荣女士的鞭子带了回来?”

“鞭子?我不知道。”

“山本老师的眼镜呢?”

“这我也不知道。”

中禅寺眯起眼睛,皱起眉头。木场开口道:“你为什么……把平野送到那间告解室去?钥匙呢?你怎么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