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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木场发出分不清是在恐吓还是佩服的声音。

“我对本国精神神经科的现状抱持着相当大的疑问。”

“疑问?”

“是的。弗洛伊德的理论根本是愚劣的歧视女性者所捏造出来的,在性方面充满了极为偏颇的妄想,而毫不批判地接受这样的理论,是一种不可原谅的愚行。许多女性病患因为这些名为治疗的愚蠢虐待行为,不管在社会或是个人方面,在许多层面,存在都遭到了践踏。”

“弗洛伊……什么的是谁啊?”

“精神分析的创始人。在我看法中,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男性至上主义者、抑郁的主观观念论者。只为了榨取女性的人性、不当地贬低女性而写下庞大著作的一个性妄想狂。”葵如此断定。

伊佐间想起了降旗。

降旗这个人被弗洛伊德附身,厌恶弗洛伊德,想要超越弗洛伊德,最后迷失了自我。

如果他听到葵的发言,会作何感想?会大喊快哉?还是感到羞愧?或是激愤难平?

然后伊佐间想到了木场和降旗应该是旧识,那么木场所说的帝大教授的弟子,会不会就是降旗?

木场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不太懂啦,不过看你把人家说得那么糟。那么,那个精神分析师不能相信吗?”

木场并未修正几乎已经偏离的话题,听他的口气,反倒像是想再多听葵多说一些。伊佐间感到意外。

葵当场回答:“问题在于分析这已经分析这所根据的理论是否真正客观,我们不能忘记,许多看似普遍的原理和原则,其实是在极为偏颇的意识形态下所产生的支持体制的装置。我们必须总是置身其外,持续地认清它、对抗它、批判它才行。”

“听不懂。”

“是……不想懂吗?”

“是听不懂,我脑筋不好。”

“看起来并不会……”

葵看透了木场。事实上,伊佐间也认为木场虽然笨拙,但绝不是脑筋不好。

“……那么,那位精神科医师怎么说明杀人犯平野的行为?”

“哦,我用我自己方式去理解,所以可能搞错了也说不定,我记得他是说什么……平野硬是压抑扭曲的性冲动什么的,结果才怎样……”木场结结巴巴,难以启齿似地说。

伊佐间对这个领域也相当陌生。但是他认识降旗,因此有一些预备知识。所以虽然大部分还是莫名其妙,但一想起降旗讲话的口气,他也能够稍微理解了。

——感觉上。

“……什么取代性交、什么与世界一体化……”

“他说凶器是阳具的象征对吧?”

“喂!那不是年轻女孩该挂在嘴边说的字眼!”

木场慌得手足无措,葵完全不为所动。“没道理男人能说,女人就不能说。”

“呃……没错,他的确是说阳具。”

木场很干脆地罢休了,和伊佐间认识的平常的他好像不太一样。伊佐间擅自揣测起,木场是否有了什么心境上的变化?

葵漂亮的弓形美貌左右对称地蹙起。“不管碰上什么问题,都这么解释。实在是太投机取巧了。他们借由抹煞我们女性的性愉悦,将男性中心的性予以制度化。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将一切不利于此的事实全部加以隐蔽。他们对于俄狄浦斯情节是那么滔滔雄辩,然而除此以外的事,却含糊其辞。”

“恕我再三声明,我听不懂。”

伊佐间也几乎完全不懂。

葵用绽放出不可意思色彩的眼睛凝视木场说:“对了,那么医师是不是说,平野杀人,是为了做一个男人?”

“他是这么说,你知道啊?”

“这是陈腔滥调了。”葵回答说。

“原来如此。哦,我追问他,他就说:与其说是为了做一个男人,不如说更接近为了证明自己活着。”

葵面无表情地吃了一惊,毫不感动地发出感叹:“哎呀,原来那句话的背后隐藏着这种意思。活着就是做一个男人——只有男人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