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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住在哪里?”
“逗子湾叶山那侧的末尾。搬到那里后,我一点一点地变得很怪。”
朱美说讨厌海涛声。
她所指的海涛声,并非暴风的前兆,似乎意味着潮骚——海所有的声音。据说朱美极为害怕海浪的声音。
朱美的家在岬角的前端,所以不断传来海的声音。结果,朱美似乎得了精神衰弱症。
——海涛声吗?
这是什么的隐喻?那是朱美的……
——不行,不可以这样。
降旗现正在危险边缘努力把持住自我。令人惊讶的是,这种状况近似于一种治疗。
不,与其说治疗——是分析。这与精神分析临床训练的状况是几乎一模一样。
移情作用。抵抗。借由患者本身对真相的洞察。自我认知与自我支配的增长……
好烦。这类的单字,现在的降旗并不需要。没有意义。朱美不是患者,甚至也不是信徒。
海涛声就是海涛声,不是什么隐喻。
“我越来越无法入睡,日渐衰弱。勉强睡就会作梦。”
——梦,骨头梦吗?
很恶心的梦。先是四周空气变成了海水,然后开始下沉。慢慢地往光线也到达不了的无底深海持续下沉。肉溶解了,只剩下骨头,更缓慢地下沉。然后,一度疑似觉醒后,只剩下头盖骨突然浮上来。那种时间感觉的落差令人觉得十分讨厌。
光是听,就感到强烈的压迫感与闭塞感。这种习惯令人不安,非常有机的,怎么也没办法改善。
水。黑暗。呼吸困难。骨头。缓慢下沉。快速浮上。骷髅头。看起来圆圆的天空。
降旗已经开始判断,那场梦一定有隐藏的意义。
——就像我的骨头梦一样。
骨头的梦。骨头。骨头。骨头。骨头。淫秽的……
压缩。置换。被扭曲的愿望的满足。
“很恐怖的……梦。”只说了这句话,降旗觉得好疲累。
朱美没有看降旗,用与方才相同,毫无霸气的声音回答:“很害怕很害怕就醒了,刚起床时很受不了那恐惧感。只是,恐怖的梦,是否都与那个梦相同——我不知道。”
“因为梦大约起床后就会忘记了。”白丘很悠闲地说。
降旗问:“那个梦对你而言……”
——恐怖的梦的意义,对自我而言……
“我想,那可能是我自杀时的记忆吧。”
朱美简单明快地陈述了结论。
降旗的多余追究被打断了。
是的,这样很好。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意义了。
只是想起了痛苦或恐惧感而已,没有扭曲。
这样的话,海涛声只是单纯的契机。
一定是这样的。
“你说,自杀前后的记忆并没有恢复——但那意味着,比如说,那海浪声让你没恢复的部分记忆恢复了,对吗?”
如果是整体性遗忘症的状况,可能因为一点契机,便可一举恢复所有记忆。
朱美思考了一会儿后回答:“啊,我会认为那个梦或许是我所欠缺的记忆,是在很久之后,就在几个月前的事。九月还是十月——在那之前的几年,只是很害怕,快要抓狂了。但是,如果那个真的是那样的话,如您所言,海涛声的声音,会慢慢地那个……是叫做无意识的话?会变成无意识地唤醒记忆吗?”
朱美为什么会知道无意识之类的专业用语吗?她的态度与她使用的字眼并不相符合。说不定,她出乎意外地很有学问。降旗一问,朱美说是在书上读到的。好像是她丈夫的书,听说家里有很多那一类的书。虽然这是常有的事,但即使如此,她是看了哪一本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