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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朱美高声地笑了。“后来才知道,我丈夫啊,一直跟民江在一起。民江在丈夫逃跑后,就从东家消失了……”

“但是,国家、生病的父亲和新婚的妻子,全袖手不管,那叫民江的女人真有如此魅力吗?父亲也就算了,如果是我,不会背叛国家,而若是有像你这样的老婆,也不会抛弃的。”

伊佐间用一种非客套也不认真的飘飘然的语气说。

朱美说:“哎呀,真是体贴。”笑了。

“之后,哎,生活真是悲惨呢。公公不到五天就过世了,葬礼也没办。不过有位好心的神主,偷偷帮我祈祷。”

“神主?不是和尚啊?”

“嗯。”

伊佐间没见到神道仪式的葬礼,也不认为神主会念经,但这或许只是伊佐间孤陋寡闻。应该也有神道仪式的葬礼吧。

朱美仿佛再度查知伊佐间内心似的,说:“我也不知道啊,对了对了,伊佐间先生知道吗?”

朱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看着伊佐间。伊佐间有点害羞,抓了抓脸。

“那个,神社里……”

还以为要说什么呢。

“神社里所祭祀的那个,叫‘神体’是吗,那到底是祭祀什么啊?”

“啊?”

这次的“啊”,并非深思熟虑之后的“啊”,是单纯被对方气势所吞没的“啊”。不过,乍听之下,和方才的“喔”比起来,没什么两样。

“依神社不同有各式物品吧,像玉佩啦、镜子啦。不,要说那是什么,并非祭祀的东西本身,那本来就是什么什么尊,什么什么大神的。”

说话时,伊佐间想起一位姓中禅寺的朋友。中禅寺经营旧书店,一方面也担任神职工作——说不定是反过来——他很精通这方面的事。朱美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这样啊……”,又一脸认真的表情,说:“我想啊,那个大概全是骷髅。”

真是个令人不解的女人。

“骷髅?你是说那个骨骸的骷髅头吗?”

“对,那个舍利头。”

不可否认的,感觉非常支离破碎,但是朱美会这么想其来有自。

朱美的家,听说以前被称为“头家”。

当然,那是已经废村的独孤山里村落的事。

“一直……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姓。”朱美说。她说她娘家的姓氏并非如此。

那是家名还是什么的,一问之下也说不是。朱美的娘家搬到下町村里后,听说还因为没有家名而感到有点丢脸,但那村落并没有互相称呼家名的习惯。

朱美一直不知道理由,非姓也非家名,自己却被如此称呼。

所谓头家,是寄放神明的家庭——好像是这样。

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朱美说她也不清楚。

似乎并非有人告知,而是在不知不觉间知道了。

朱美家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是有头有脸的家庭——听说朱美的父亲每次喝醉酒就会叨念抱怨。“在山里面啊,代代住着只有几户人家的村落里,说是有头有脸也不过像蜂窝头那样吧。可是啊……”

“有证据喔。”朱美说。

所谓的证据,是一个用绢布包起来的大铜木箱,据说如传家宝般受到重视。每年好几次,点灯、备神酒、念祝祷词。朱美和母亲别说看箱子里的东西了,连打开、触摸,甚至直呼其名都被禁止。她从小就被教导,如果女人不小心碰了,便会发生严重的大事。

持有那桐箱正是有阶级的家世证明。拥有那东西的家庭才能称为头家,朱美似乎一直到十岁左右才终于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