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罗德的归属(第2/3页)

震惊使周围的环境于一瞬间变得无声。

通报消息的奴隶就跪在脚边,金属刻笔洇开一片墨水。泛起白雾的视野被银色的额发打散,眼前是满窗青绿,阳光象沙子一样流进榕树的叶缝。

尼禄恍惚地盯着窗子,神情很迷茫。他象失去方向一样呆愣着,迷惑地眯起眼睛。

在终于反应过来后,惊诧的表情象山体崩裂一样在他脸上开裂,苍白的眼睑泛起愠红色。

“毒蛇一样的女人……不知廉耻的母亲……”尼禄红着眼睛说,“她是生而为桂冠和宝座的妓|女!”

报信的奴隶战战兢兢地跪着,迟迟不敢动。

尼禄的神情十分阴森,气色变得如阴霾一样灰白。他动起刻笔,在羊皮纸上沙沙写着字。

“你去给她回话……”他边写边说,“罗马已经送走了一个以娼|妓为名的麦瑟琳娜,更不需要一个以乱|伦为名的阿格里皮娜!我以有她这个母亲而感到羞耻……”

罗德站在门口,冷清的目光象黑纱一样飘进来。

“这不是一个英明的决定!”他警戒地说。

尼禄翻涌的愠怒象被缰绳勒住似的停止。

罗德端着一杯牛奶,上面洒着几根藏红花。他乌黑的鬓发尽挂耳后,显露出明犀的下巴。

尼禄心有雀动。

罗德冷静地走近,节节分明的手指钳紧银杯,“这些侮辱性的词句恐怕毫无用处,您的母亲绝不会撤回结婚的决定。”

尼禄的声音有些抑郁,“她是个不顾一切的疯子……她的母爱就象一条摆脱不掉的、粗壮的蟒蛇,从我出生之时就在从头到脚地缠缚着我。”

罗德顿一下,一丝自嘲蹿上他的唇角。他坐上窗台,硬挺的剪影被捆在窗框之内,榕树的青绿在他背后浮游。

“这算什么……”他喝一口牛奶,平静地说,“我连母亲都没有。”

本来很愤懑的尼禄沉默了。他神色郑重,胸口涌起一阵酸涩,以复杂的眼神凝视罗德。

他小心地开口:“你记得她的样子吗?”

罗德嗤笑,“我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她似乎在生下我之后,就从这个世上凭空消失了……”

他轻晃着银杯,语气依旧坚|挺,“我曾无数次向我的养父问起她。但他总是躲闪,从不回答这个问题。”

尼禄哽住。他幽幽地抬眼,几缕弯曲的银发散下来,样子十分低落。

罗德看见他颤动的喉结,不以为意地笑笑:“少矫情!”

他侧过身,一个健步就跨到窗外的榕树枝杈上。他引人瞩目的五官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之下。

“上来!”他冲尼禄扬起一个明朗的微笑。

尼禄毫不犹豫地从窗口跳到他身边。

在家办公的尼禄穿着随意的白睡衣,赤着脚。他坐下来时衣摆刚刚及膝,露出两截苍白而有力的小腿,在树枝下灵巧地晃荡着。

罗德嫌脚上的铁靴太沉,索性将靴子蹬掉,也打着赤脚。

富有朝气的青光晕染尼禄的睡衣,他鼻梁处的淡淡雀斑在光线下毕露。

“我的新庄园里放着很多名贵的雕像和宝石。”他晃着小腿说,“那些东西价值连城,对于惯于偷盗的窃贼来说就象是一块肥美的鲜肉。”

罗德建议道:“您可以单挖一处地窖来存放那些麻烦的东西,既然您不常住那里。”

尼禄点头思考着,晃摆的脚不经意撞到罗德的脚踝,产生一些疼痛。

他象被烫到一样撤回脚,红着脸脱口而出:“哦真对不起……”

罗德移到唇边的牛奶又放下,盯着他充满歉意的眼睛,饶有兴致的模样。

他认真地说:“看来您很害怕与我有肢体接触。”

尼禄心虚起来。他的手不由地抓紧树枝,躲闪的双眼埋于额发之下。他在死守着一个寄托身心的秘密。

罗德端着牛奶,悄然地凑近一些。他漆黑的羽睫和红唇就停在尼禄逐渐染红的耳鬓。

他以飘忽的语气说:“您厌恶我,对吗?”

“怎么可能?!”尼禄慌忙否认,“我非常欣赏你,我以我的全部身心以及灵魂发誓……”

他脸颊发热,两只光裸的小腿绞在一起,在轻微地发抖。情感上的卑微,象一叶障目一样,使他无视自己身份的尊贵。

“我只是不想冒犯你……”他低语道,“我不想让你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