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笔筒 四(第7/11页)

张屏巍然不动,表情也没动。

那位徐管事呵呵笑道:“张公子不必顾虑,我家小主人年纪不大,但天生喜欢离奇的案子,来到京城,左右无事,听了不少奇案。实不相瞒,今天小主人带着在下,是特意到了这里,也对那件案子有几分兴趣。”

祁朱用折扇轻轻点着桌面:“听说这件案子,刑部认为犯人是几个书生,莫非张兄以为另有内情?”

张屏盯着桌面道:“在下没见到过案发的地点,死者的宅子外堵着官差,关于此案的所有都是听来的,不敢做判断。”

祁朱道:“不错,办案终究要讲真凭实据,那个宅子,我或许有办法进去。”

张屏的眼皮动了动,祁朱接着说:“我叔父与刑部的陶尚书有些交情,徐登凑巧认识门口的把守捕快头领,只说张兄是死者的好友,想进去看看,或许可以通融。”

张屏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徐登站起身:“小主人与张公子先坐着,我过去和捕头说说。”匆匆离开茶棚,过不多久,匆匆回来,“可以进了。”

张屏随在少年和徐登身后又回到竹荫巷,门前的捕快都不见了,徐登道:“我自作主张给了些钱,请他们去吃茶了,但大约只有两三刻钟。”

三人进院,徐登插上了院门。

马廉这些年挣了不少钱,不像其他穷书生一般与人搭伙住宿,而是单独赁下了这个小院。

不过马廉并没有雇下人,说是要读书写文章,嫌下人吵得慌,只让一位住在巷口的老妪隔几天过来帮他洗洗衣服。

据那老妪说,马廉有些怪癖,从不准她进屋,只让她在院子里洗衣服,洗完了就走。

张屏打量院子,地面上的树叶和灰都是新落的,砖缝中的草刚出新芽,门扇窗缝中只有新尘,没有积灰,屋内灰砖的地面也干干净净。

小院的屋子统共只有一间堂屋、两间厢房、一间厨房,院子的墙角还有一间厕房。

两间厢房,一间做书房、一间是卧房。马廉就是在卧房沐浴时,被杀了。

凶刀、澡盆等证物都已经被刑部拿走了,床铺、柜中的衣物也被翻查过,祁朱负手站在屋中,徐登眯着眼四处查看,张屏左右看了一圈儿,往门闩上瞧了瞧,走出卧房,却去了厨房,祁朱随在他身后,只见张屏打开碗柜,将调料罐细细查看一番。

捕头将查到的结果禀报王砚。

柳府说,死掉的两个丫鬟是一对姐妹,去年年末才买进了柳府,还留有她们的卖身文书。

捕快依照文书查到她们的亲人,竟发现了重大蹊跷。

捕头把几张纸放到王砚面前,吞吞吐吐道:“大、大人,属下查到的就是这些,请大人放心,属下绝不乱说。”

王砚拿起纸扫了几眼,脸色大变,大踏步出了务政殿,喊人备轿。

“回太师府!”

兰珏向龚尚书告了个假,一早离开了司部衙门,回到府中,命人取了一柄碧玉如意封进锦盒,另配上几样礼品,换了一身寻常的衣袍,便让备轿。

管事问道:“老爷要去谁家送礼?”

兰珏笑了笑:“去柳府。”

王砚乘轿一路狼烟到了太师府,一下轿子,便揪住一个人:“王宣在哪里?”

被揪住的小厮瑟瑟道:“禀、禀大少爷,二少爷在、在问雪园陪……”

话没说完,王砚便把他丢到一旁,大步流星走向问雪园。

王宣正与几个好友在园中看胡姬跳舞,瞥见王砚,立刻站起身:“咦?哥,你的案子办完了?正好……”

王砚铁青着脸盯着他,吐出一个字:“来。”

王宣一脸茫然,放下酒杯,随王砚走到园外,进了一间静室,王砚插上房门,突然抬手,狠狠照脸给了王宣一拳。

王宣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险些坐倒在地,捂着脸愕然道:“哥,你做什么?”

王砚青着脸冷笑道:“你还敢问我?昨天,刑部大牢里那两个柳家丫鬟,是不是你杀的?柳府的那只鬼,是不是你闹的?证供已经摆在刑部案头,你要今晚在天牢里睡?!”

王宣呆站了片刻,喊冤道:“哥,真不是我!”

王砚眯起眼:“不是你?牙婆收了银子,把青楼歌女当作良家女子卖进柳家,造户籍的不是你?花钱雇假爹娘的不是你?给燕燕楼的唐妈妈银子的不是你?城外那个鬼市的大东家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