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第2/5页)

我知道,大哥是在缅怀一个人。

而我的心情低落,是因为“死亡”。

其实像是袁阿姨今天的事,在我过去的记忆里出现过很多次。

我们家里的孩子不是每一个都可以像我们这样长大的,我今年快要十四岁了,我记得十岁那年和我玩的比较好的女孩,她有一天踩到了一根很长的铁钉,那个铁钉钉在一块木板上,直挺挺的竖着,穿透了她的鞋底,扎进肉里,没多久,她就破伤风死了。

还有一个男孩,他有哮喘,这种病听说很难治,也很娇气,他运气不好,他死的那一年满城都在飘柳絮,他有一次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突然犯病了,等大家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除了这些,我还经常听到大人们聊起类似的事,比如哪个阿姨的亲戚在施工期间被重物砸死,比如哪个叔叔的朋友去游泳的时候淹死,比如一个大家都挨不着关系的人家的孩子和别人打架打死了。

哦,前几个月这座城市里爆发了一次流感,也死了一些人。

我知道,昨天晚上大哥没有睡觉,半夜我拉开窗帘朝院子里看过一眼,看到大哥就坐在那里。

到了今天,我问他,昨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大哥笑了一下,反问我,还记不记得来这里以前的事?

我摇头,说不记得,但其实我是骗他的。

我有时候会梦到一些场景,我记得梦里一些片段,在那里面我和大哥好像是有过爸爸、妈妈的,我们还有姐姐和弟弟。

大哥搂着我,小声在我耳边说,有个秘密他一直没有告诉我。

我缩了一下脖子,专注地听着。

然后,我听到他说,其实我们还有三个兄弟姐妹。

我忽然觉得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我问大哥,他们现在在哪里?

大哥说,有一个弟弟走散了,有一个姐姐死了,还有一个弟弟被大人带走了。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大哥,突然想到了以前做过的一个梦。

在那个梦里,大哥好像和一个男孩在打架,他们打得很凶,我哭的很大声,想跑上去救他,可是有另一个女孩把我拉住了。

那个女孩比我个子高,也比我大,她低头看着我,脸色很白。

然后,又来了好几个男孩,他们要揍大哥,大哥抱着我,叫另外一个女孩跟上他,快跑!

那些男孩把我们逼到死角,朝我们扔石头,还笑得很大声。

大哥拼命的护着我,我趴在大哥的肩膀上,捂着眼睛不敢看,也不知道他们要扔到什么时候,我害怕极了。

直到那些男孩里有人发出“啊”的一声,攻击停止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我偷偷睁开眼睛,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木桩子,呆滞地盯着这边。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另一个女孩已经倒下了,太阳穴被一块石头打中,流了好多血。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梦,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或许就是大哥所说死了的“姐姐”。

我猜,当时我只有四岁,因为在我四岁半的时候,我和大哥就来了这里,至于大哥说的那两个弟弟,我对他们的印象很模糊,大哥也没有提起过,但我想,也已经不在了吧。

……

徐烁合上日记本,一手搭在有些破旧的封皮上,指尖敲了敲。

“精彩么?”

这一次顾瑶的情绪比他讲述上一个故事时稳定许多,已经不再是强行压制,而是顺其自然的平定。

徐烁好像也发现了顾瑶的转变,并没有着急问她的分析结果,而是说:“我发现你的适应能力很强。”

顾瑶抬起眼,没什么表情。

徐烁:“其实我也有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其中有一本说当一个人遇到重大挫折和打击时,会经历四个心理阶段,震惊、悲伤、冷静、接受现实,大部分人经历这些的时候会跳过第二和第三个过程,直接到四,而这种情绪压抑的行为累计过多就会导致抑郁症。依我看,你好像就是从一跳到了四。”

顾瑶淡淡说:“相比起一年前我遭遇的车祸,你这种程度的拘禁根本算不上挫折。”

徐烁仿佛笑了一下,笑容一闪而逝:“哦,是么,那祝盛西的过去呢,不值得让你震惊么?还是你不够爱他。”

安静了一秒,顾瑶开口:“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和生长环境,他是孤儿这个事实不是他造成的,他的弟弟失踪,姐姐被一块石头打死,也不是他希望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