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血色(第2/3页)

夏云姒颔首:“没大碍了。”

“……皇上。”昭妃终是开了口,有些尴尬与迟疑。皇帝睃了她一眼,她又忽而噤声。

她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皇帝的目光太淡漠了……倒也寻不出嫌恶,只是十分地“公事公办”,似在问她有什么话要禀。

她却不是来禀话的。这样的目光令她失落又失措。

哑了哑声,昭妃强笑:“臣妾……做了几道皇上爱吃的菜,皇上尝尝看。”说着就福身,“臣妾也先告退了。”

话一说出,胸中憋闷之至。

她至今想来都觉得恍惚,不知自己怎的就这样一落千丈,怎的就坠入了这般令人难堪的境地。

夏云姒无声地转首目送昭妃,心中只觉无比畅快。

曾几何时,姐姐也曾这样的苦闷,遥遥地看着他与贵妃昭妃谈笑风生,自己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只可惜,昭妃大约并不会因为当下的经历而觉得愧对姐姐,或许一辈子都不会。

他,更是一时半刻里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昔日做错了什么。

可她迟早会让他意识到的。

夏云姒袖中暗暗一掐拇指,没让自己陷入那于当下并不妥当的伤感情绪,抬眼望着他:“皇上昨日赏臣妾的那两道好菜,莫不是昭妃娘娘的手艺?”

他听出她语中的促狭,在她额上一敲:“又是哪来的醋味,朕岂会做那种糊涂事?”

语气却轻松下来。自然,她既然在吃醋,就还是在意他的,心结便也总能解开。

而后他果然屏退了含玉,执着她的手一并回到殿中。

走到膳桌前,她定睛一瞧便知这午膳着意安排过,除却他昨天夸赞过的那两道小炒,还有好几道菜都是她素日喜欢的,都摆在她的座位前。

她只作未觉,平平静静地落了座,他夹起一块扇贝送到她碟中,语中隐含几分讨好意味:“你尝尝看。”

夏云姒执箸夹起,依言吃了,却不说话。

用膳的氛围安寂得有些让人不适,他略作挣扎,终是迫着自己开口:“阿姒,那晚……”

“皇上别说了!”她忽而声音高了些许,仿佛是下意识的逃避。眼睛也闭紧了,紧到羽睫挣扎。

他忙噤声,不敢多言,她强缓了两口气:“是臣妾糊涂……明知自己酒量不济还偏要喝。”

她果然是在意的。

他愈发不安,哑一哑声:“阿姒……”她紧闭着眼,听到他声音轻颤,“朕会待你好的。”

并不太长的承诺,却说得无比沉肃,似比泰山更重。

这样的话落到旁的嫔妃耳中大约都会感念圣恩,她听来却只想笑。

——如出一辙的话,他对多少女人说过?

至少对姐姐说过。

后来,他又是如何做的?

是了,他一直自问待姐姐很好。

这般一想,倒还怪不得他爽约了。

她忍下这份嘲弄、迎上他的目光,比他显得更加含情脉脉:“这可是皇上说的……”语中哽咽,偏又露出笑颜,“臣妾的心早已是皇上的,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觉得够了。”

他骤然舒气:“朕绝不辜负你的心。”

夏云姒连连点头,一颗悲喜交集的泪珠滚落下来,溅在桌面上,即刻引来他的又一阵怜惜:“别哭……”

这日,她没再离开紫宸殿。而后一连六日,他日日都翻她的牌子,这样的隆宠自他登基以来从未有过,一时间阖宫都在议论。

第七日,是她借月信之事推了他的盛情。

其实她的月信理当还有两三天才会来,但这样的事总归是要把握火候的,她可以让他一时爽性而为,却必须在他“尽兴”之前抽身离开,他才会继续想着她。

他也仍对她格外关照,听闻她来了月信便怕她受凉,催着尚服局将秋冬的衣服都赶出来不少。

衣服送来照例是莺时领着人去收拾,回来时不胜欣喜:“皇上待娘子真好,奴婢瞧那些衣裳皆是贡缎所做,一年总共也得不了多少匹的好料子。”

夏云姒一哂,只问:“冬日的香料送来了么?”

莺时福身:“送来了,香饵、线香均是上好,闻来暖和又不腻。”

夏云姒嗯了声:“先拿给太医细细查了再用。皇上近来专宠我一人,后宫之中不痛快的人怕是多了。”

人不痛快了,就难免铤而走险打错主意,她却不想为这些糊涂人搭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