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4节(第4/6页)



  滕夫人说:“幸好你那时劝我跟我婆婆搞好关系,也幸好我听了你的劝,赶在她走之前把她哄高兴了,不然的话,滕非肯定要把他妈的死怪在我头上。你不知道他那个人恨心有多大,八百年前的一点事,他可以恨你一辈子,你认了错,改了,他都不会原谅你—”

  滕夫人还在举例子,但陈霭已经听不见了,也不关心,只要知道滕教授恨心大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她这个人最怕别人恨她,连祝老师那样的人,她都不愿意惹他恨,所以她不愿意打911报警,不打的话,只是两人之间的矛盾,一打就等于公开了,就没法收场了,那祝老师肯定要恨她一辈子。

  她怕人恨,倒不是怕恨她的人会打她杀她,她知道世界上有公安有警察,谁伤害她,谁会受到法律惩罚,所以没人会因为恨她而杀了她剐了她。但别人恨着她,她心里就很不安,总觉得自己有问题,没问题别人怎么会恨你?

  如果是滕教授恨她,那她就更难受了。她一直觉得她在滕教授心目中的印象是很好的,他没说过她有任何缺点,他没因为任何事批评过她。这是她愿意跟他相处的根本原因,谁不愿意跟一个事事欣赏自己的人在一起,而愿意跟一个事事瞧不起自己的人在一起呢?

  但她没想到自己一下栽了,栽在他最在意的事情上,搞得前功尽弃。只怪她多事,要强,逞能,印象好了还想更好,所以才会巴心巴肝地替滕教授着想,以为把他们夫妻劝好了,滕妈妈就会高兴,病就会好起来,而滕妈妈病好了,滕教授就会高兴。哪知道滕教授夫妻和好了,他妈妈却死掉了,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跟滕夫人打完电话,陈霭更着急了,想去滕家看看,表示一下关心,又怕惹滕教授生气,别说劈头盖脑呵斥她一通,就是绷着个脸不理她,也让她受不了;不去吧,又好像不近人情,前几天还不时跑去滕家的,现在滕妈妈过世了,她反而躲起来没踪影了,那不是太奇怪了?

  她想了一会,决定还是应该去滕家表示一下哀悼,但她不敢一个人去,想拉个人去壮胆,于是跑去跟小杜说这事。

  小杜一听,也很吃惊:“啊?死了?怎么没听滕教授说起?”

  “我也是听他夫人说的—”

  “滕教授会不会伤心过度病倒了?“

  “应该不会吧,如果他病倒了,他夫人应该会提起—。你—想不想去他家—表示一下关心?”

  “当然要去,当然要去,但我们俩都没车,等我找个人车我们过去—”小杜说着,就打了个电话,嗲声嗲气地说了几句,就告诉陈霭,“他马上来车我们去。”

  两人都急忙换了衣服,把头脸拾掇了一下,小杜找的车夫就来了,还是以前经常车小杜打工的那个男生,陈霭只知道他英文名字叫David(大卫),长得不咋地,但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应该是在追小杜,但由于自身条件有限,大概还才追到车夫的级别,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提职称。

  三个人一车来到滕教授家,按了门铃,是滕姐来应的门。滕姐把他们三人让到客厅坐下,陈霭看见familyroom(家居室)还坐了些人,大概都是来吊唁的。

  她发现自己也沦为一个普通吊唁客了,被安排坐在客厅沙发上,接受滕姐客气地询问:“喝不喝水?”

  她急忙摆明自己的特殊身份:“不喝,不喝,又不是客人,你—照顾其他人吧—”

  但滕姐并没给她特殊待遇,没邀请她帮忙照顾客人,还是把她当客人一样放在客厅沙发上坐,自己去照顾其他客人了。

  陈霭听见滕教授在家居室跟人说话,然后有些人告辞,滕教授送到门边,客人走后,滕教授从客厅门边过,看见了他们三人,客气地说声“你们坐会,我马上过来”,然后又回到家居室去了。

  他们三人无伴奏地坐了很大一会,陆续有吊唁客进来,有的被安排坐在客厅,有的被安排坐在家居室,都是滕姐作主,滕夫人一直没露面,陈霭想问问,但一看滕姐的脸色,就自觉地把问题吞回了肚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