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第2/3页)



  "我把寝室让别人住了。"

  "让谁住了?是不是来看病的老乡。"

  "嗯,白家畈的。"

  "以前熟吗?"

  "不熟。"

  "那他们怎么来找你?"

  "听别人介绍的。"

  她觉得这个照顾面也太宽了点,像这样"介绍"下去,全国人民都可以介绍来找他帮忙了。当然,如果就是借住个房间,那也没什么,就怕还得替人家掏腰包付医药费,那就麻烦了,满家岭、满家沟、白家畈,光这三个地方的人民群众,怕就上万了吧?如果人人都要他掏腰包,他不得倾家荡产?

  她问:"他们有公费医疗吗?"

  "没有。"

  "那怎么办?"

  "交现金呗。"

  "谁交?你帮他们缴?"

  "我帮他们缴了押金。"

  "其余的呢?"

  "出院的时候缴。"

  "如果他们缴不出来怎么办?"

  "医院从我账上扣。"

  她忍不住叫起来:"怎么要从你账上扣?"

  "是我担保的么。"

  她感觉这事很棘手,说重了怕他不高兴,说轻了怕他不明白,不说又怕他欠一屁股债,只好含含糊糊地说:"你这样帮人缴医疗费也不是个事啊,你有多少钱?能帮几个人?搞不好有人知道了你这个路子,自己有钱也不缴,让你来替他们缴。"

  "人家求上门来了嘛。"

  她见他很不高兴的样子,不想再跟他说这事,因为她也不知道白家畈这人是什么情况,不如明天亲自探查一番再说。

  她对她父母说了"宝伢子"要在她家留宿的事,父母很慎重其事,专门把爸爸的书房收拾出来,让"宝伢子"在书房过夜。看她妈妈那架势,真是恨不得到楼道里广播一下:"我女儿的男朋友是睡在书房里的,大家不要误会。"

  第二天,她专门跟他去看那个住他寝室的老乡,发现那人可不像满大富那么老实憨厚,而是长相精明,穿着也不赖,一看就是个生意人。那人自我介绍说姓白,叫白常根,儿子腿上长了个包,来这里开刀的。

  她问:"你在A城工作啊?"

  "在南街那边卖甜饼。"

  "那生意一定红火吧?"

  "呵呵,托你吉言,红火,红火。"

  "你在这里照顾儿子,你那甜饼摊子谁照看啊?"

  "我媳妇照看,我还雇了个伙计,不耽误生意。"

  "南街离这里挺远的呢,怎么不在那边医院看呢?"

  "满大夫手艺高啊,我们是慕名而来。"

  "你跟满大夫以前就很熟啊?"

  "不熟,是你们医院门口开面馆的满师傅给介绍的。"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一起去了满师傅的面馆,一人吃了一碗面,还多买一碗,带给白常根的儿子,都是"宝伢子"付账,满师傅一点没客气,老乡的钱照收不误。

  这让她心里很不高兴,这个满师傅,自己对老乡丁是丁、卯是卯的,却搞一些更遥远的老乡来揩"宝伢子"的油。这个白常根是卖甜饼的,那可是A市人的经典早餐,还能不赚钱?是不是把"宝伢子"当"公家"了?不揩油白不揩?

  她实在忍不住了,私下告诫"宝伢子":"你替白常根代缴的押金拿不回来就算了,但你可千万别再替他缴余下的部分了,让他自己付,他肯定付得出来。"

  他闷声说:"你说了不考验我的。"

  她辩驳说:"我这不是在考验你,而是怕你上当。像满大富那样的,是真穷,你帮他我没意见,但像白常根这样的,是假穷,他要你帮他付医药费,就是在占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