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17/19页)



杨红乖乖地点点头,心里却一直在猜测陈大龄要跟说什么。不过,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愿意照办,如果他要她跟周宁离婚或者要她跟他私奔,她也在所不辞。她现在只需要一个人帮她作决定,因为她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决定,以后都会后悔。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思想,近乎于推卸责任,但有时候,一个决定太重大,以至于当事人宁可借助他人甚至非理性的力量来做这个决定,因为决定带来的痛苦已是难以承受,如果再加上对自己错误决定的悔恨,就必然要被压垮了。杨红甚至想过用抽签的办法来决定自己的取舍,但抽来抽去,每次都觉得应该再抽一次。

饯行宴的菜很丰盛,但杨红没有心思吃饭,只不时地看陈大龄,每次都会跟陈大龄的眼光碰上,好在大家都忙着吃菜闹酒,没有人注意到。她见他那桌的人不停地敬他酒,就很担心,怕他喝醉了。吃到一半,杨红觉得陈大龄已经有点喝多了,虽然他只是两颊上染上了一层桃红,但杨红知道,喝酒不上脸的人更容易醉。再坐一会,杨红实在按捺不住了,就走到他那桌,说:“陈老师不能再喝了,我替他喝了吧。”

众人见一员女将横刀破阵,都来了兴趣,吆吆喝喝地说要敬陈老师的女朋友一杯,杨红也不申辩,随便他们怎么想,能在别人误会中做一回陈大龄的女朋友也是一种幸福。

一桌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上来敬酒。陈大龄急得直拉杨红的手,杨红对他笑笑,说:“你别担心,我先天性不醉酒。”就毫不客气地一一饮干了,饮一杯,就看陈大龄一眼,见他担心地望着她,就对他笑一笑,无声地说一句“我不会醉的”,心里却想一醉方休。

*********

杨红觉得自己没有醉,但走路有点飘飘的。飘啊飘的,就飘到了舞场,好像陈大龄也是飘飘地跟着她,把她安置在一个椅子上坐下,就飘走了。过了一会,陈大龄又飘了回来,端了一杯浓茶,叫她慢慢喝了解酒。他就坐在她对面,怜惜地望着她,说:“你不该走过来帮我的,我也是先天性不醉酒的。你一过来他们就不会放过你了。”

杨红目光散乱地望着陈大龄说:“其实我想醉,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没听说借酒浇愁愁更愁?”

杨红反问他:“你没听说恨不相逢未嫁时?”

陈大龄深邃的眼睛盯着杨红,杨红一下觉得酒全醒了,立即住了口。舞场上响起一首轻快的圆舞曲,杨红不敢正视陈大龄的眼睛,说:“你跳舞去吧,我自己坐一会。”

陈大龄笑着说:“你不跟我跳吗?又在转什么念头?是不是觉得自己象海的女儿,配不上王子,应该让王子去找那边的那个公主跳?”

杨红被他猜中了心思,不好意思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对自己太没信心嘛。其实你很漂亮,回头率应该是很高的,不过你可能以为男人看你是在批评你裙子不漂亮。”

陈大龄不由分说地拉起杨红,旋了两旋,就把她带到舞池中央。陈大龄的一只手轻轻地搂在杨红腰上,整个手掌只有拇指接触她的背,但杨红觉得就是那一个指头也很有力,给出的信号足以让她知道下一步是该进还是该退。而且陈大龄的手臂好像可以托起她,所以她一点不用思考,就让他带着她波动旋转。

陈大龄微笑着说:“这些天躲着我,在转什么念头?是不是觉得自己不会拉琴,应该让姓陈的找个会拉琴的,天天吹拉弹唱当饭吃。”

杨红又被他说中了心思,不知道答什么,只望着他傻笑。

“其实共同语言并不是两个人都会拉琴,或者两个人学同一个专业。共同语言是因为两个人对生活对爱情的看法是一致的。都会拉琴不代表什么,你没听说过‘同行相轻’?我弟弟跟弟媳两个人经常为拉琴的事发生争执的。不过,只要两个人感情在,过一会就和好了。”

“为什么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因为我老在那里揣摩你的心思嘛。其实我并不知道,我只是想,如果我是她,那么我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想?然后我就把我想的说出来,从你那里得到了验证。”陈大龄带杨红旋了几圈,说,“我能猜到你的心思,可能是上帝造我们两个的灵魂的时候,用的是同一个模子。先造了一个,后来又忘了,就又造了一个,所以我们两个的灵魂是一个版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