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5页)
叶满:“啊!”
他眨眨眼,问:“你早上去干什么了?”
“买早餐,在后座呢,趁热吃。”韩竞说:“旁边是给韩奇奇的定位项圈。”
叶满侧身去拿,眼睛无意间瞥见韩竞的鞋。
他的鞋边有黑色的泥。
叶满的目光又落在韩竞的裤子上,黑色卫裤上沾了点红色,那应该是砖的颜色。
他吸了下鼻子。
韩竞问:“感冒了?”
没有感冒,所以他嗅到了一股子汽油味儿。
单纯去加油是染不上这样重的味道的。
他没去拿早餐了,快速把安全带系好,有点紧张地试探:“我们是不是该快点走?”
韩竞深深看他一眼,挑唇说:“坐稳。”
酷路泽以最快速度离开了县城,上了山路时,后面没有人追。
叶满终于转回头,松了口气,说:“你是去那个废车场了吗?”
韩竞认真看着前面的路,漫不经心地说:“去参观了一下。”
叶满就没再问。
山里雾气大,早晨起来很潮,叶满啃着包子看前面的路。
韩竞去打架了,韩竞应该很会打架,他不了解韩竞的过去,少数知道的,都是刘铁告诉他的。
他忍啊忍,还是没忍住,找出刘铁的对话框,发过去一条:“竞哥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车进了隧道,接着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穿山隧道,信号消失,他没收到刘铁的回复。
那样漫长漫长、又不知尽头的穿山隧道里,叶满的眼前始终重复着黑暗与光明交替变换,雨水落在挡风玻璃,又被隧道里猛烈的风吹干,周而复始。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只觉得有点孤单、过度自由。
——
我开了一个视频账号,专门放流浪猫狗的照片。
账号的名字不知道取什么比较好,所以默认生成了一串数字。
拍摄照片用了三天,整理上传花了一天一夜。
小城农业部官号和新闻宣传部在平台上圈我的时候,我已经带着我的小狗和他一起离开了那里,继续旅行。
我带走了一袋栾树蒴果,那天早上我等待他回来的时候,想要捡起36枚粉灯笼,但是数着数着,我就忘了个数。
就像我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走,从西藏到贵州腹地,走着走着,就忘了现在是几月几日。
只凭感觉知道,秋越来越深。
然而贵州是南方,即使是冬天,它的山仍是绿色的,并不如北方雨雪风霜那么分明,所以我开始对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模糊。
离开县城的路上,我收到了一条消息,周警官说:“她拒绝接受捐助,她很感谢你,但,她自己能行。”
那夜的噩梦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但我知道,对一些人永远过不去。
苦难,为什么喜欢降临在不幸的人身上?
好在,人是有韧性的。
可,我不觉得这值得歌颂。
——
贵州是多民族的贵州,是一百二十八万大山的贵州,是夜郎自大的贵州,也是七十二步脚不干的贵州。
他们在一个古老僻静的侗寨停留,天色太晚,又一直下着雨,他们好不容易在寨子里找到一个汉族人开的民宿住下。
民宿平常很少来人,又因为常年开在寨子里,生活被同化,于是建筑风格和当地民居保持着一致,楼为纯木制、三层,一层放各种生活工具,二层设火塘、厨房、卧室,三楼是阁楼,堆放杂物,四面通透。
他们住二楼,传统的吊脚楼一面邻着水,一面是寨子的景色,推开窗就能看见寨子里的鼓楼和戏台。
雨簌簌落着,夜已经降临深山里的少数民族村落。
叶满抿唇看着窗外几步远的几个碑,那几个碑也白惨惨地看着他。
这是叶满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坟设在寨子里,就在住宅的窗口,寨民每日经过的路边。
韩竞在洗澡,叶满自己一个人有点害怕。
从云南废弃医院学来的经验告诉他,如果还怕,就应该直面它、看清它的本质,这样恐惧就会消失,于是莽撞的叶满打开手电,稍稍探头出去看。
碑正对着窗,石头砌成,正面是黑色,上面雕刻着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