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玉汝于成(5)(第2/4页)

舒凝妙站在树荫后,抱手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站在窗前的格拉纳夫人,女人看向窗外,如同一尊静默的雕像,像是随时要破碎成无数片,随着微风消散在曦光里。

直到那扇窗户重新合上,舒凝妙才收回目光,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血味,和泥土味交织在一起,变得有些难以辨认了。

她仰头望向天空,张开五指,一只黑色的飞鸟从她指隙的窄小空间掠过。

一只手轻轻拍过她肩膀,舒长延低头揽过她肩膀:“走了。”

“你们说了什么?”舒凝妙回头望了一眼。

时毓站得很远,面容相对模糊,依旧能看出不太对劲的神情。

“居然能把他惹恼。”她意味不明地感叹。

时毓脸上这副挂着笑容的乏味面孔像是被人扯了一半下来,虽然还带着笑意,身上的气场与之前却截然不同。

隔着半个花园,他和舒凝妙对视一眼,垂下头,像是很轻地笑了笑,几缕柔软的t发丝在风中荡漾荡漾,强光下仿若透明。

那双灰眸安静地看着她,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一具提线木偶,乍看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闲聊几句而已。”舒长延将她脸扭过来朝着自己,左右晃了两下:“和我也有关系吗?”

舒凝妙手指点在他额心,推开一些,微微蹙眉:“你早就闻到了吧——这里的味道。”

“不必管。”他倒是承认:“麻烦。”

“什么麻烦?”

舒凝妙抬手披上外套,缓缓往外走。

舒长延只是轻描淡写:“需要掩饰的往往通向坏处,这大概是很浅显的道理。”

在时家发生的事情不会走出这道门,没有证据链的情况下,治安局对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这对兄妹,明明都清楚他听力极佳,谈论的内容却毫不避讳,如出一辙的漠视傲然,本质上相似得惊人。

舒凝妙走到时毓面前,停下脚步,目光望向舒长延:“你先回车上吧,我有些话说。”

时毓眼角微弯,朝舒长延示意,被他冷眼掠过,两人无言擦肩而过。

“去那边说?”时毓自然忽略那一瞬间微妙的气氛,弯腰抬手让她搭上指尖,微微低头:“大小姐,你总算愿意分我一点时间了。”

舒凝妙将他手打偏过去:“你和他聊崩了?”

“明知故问。”时毓假笑:“他不喜欢我,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

走到花园中心的凉亭,俩人拾阶而上,凉亭中心摆放着一架纯白立式钢琴,亭外种满了缇娜蔷薇,一路蔓开。

时毓上预科时常常在这里练琴,舒凝妙偶尔会坐在一旁看自己的书,她不品味音乐,只把他当背景音,让别人认为他们关系不错就足够了。

他极其自然地在琴凳坐下,修长手指随意搭在键盘盖上,有节奏地敲了两声。

“笃笃”两声。

记忆中沉默的男孩渐渐和眼前这一幕重叠上,时毓从小就有这个习惯,因为不愿意开口说话,只有这样才能让发呆的她回神看向自己。

至于他为什么不说话,舒凝妙到现在都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了解意味着牵扯更深,她也要思忖这点好奇心值不值得。

时毓温柔拂过琴盖,声音倏然将她拉回现实。

“你真把他当哥哥?”他随意道:“他管得太多了。”

“这是我的事。”

舒凝妙随手搭在钢琴边缘,面色沉下来,冷冷望着他,终于回到想问的正题:“我问你,艾瑞吉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时毓脸上一成不变的弧度逐渐消失,他定定地看着琴键,好一会儿才开口:“怎么了?”

这句话无疑是一种默认,时毓随口承认下来,却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别人的遭遇本质上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舒凝妙只是一个旁观者。

就像开学时舒凝妙对艾瑞吉境地的漠视,他认识的舒凝妙本应该对此毫无兴趣,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贫民窟的女孩站在这里质问他。

时毓自顾自笑起来:“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呢?”她也不急,随意猜测,眼睛沉下些许,似乎在探究他的反应:“你加入普罗米修斯了,还是艾瑞吉身上有什么值得你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