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第2/3页)
关中气候比吴地更干燥,这会儿也还是脆的,香味霸道,难怪她们犯馋了。
官奴说到底也是奴隶,她们还是做粗活的,一日两餐,官署给奴隶吃的不会有多好,尤其是无依无靠的,日子更艰难,季胥从前为奴时,还饿的拔过宫墙边上野生的芦菔苗来吃。
这会儿一人拿给了她们两块,
“油炸肉片,拿着吃罢。”
一个一下就吃完了;
一个丫头舍不得,用帕子包好了,说要留着晡食就饭吃。
也给周平拿了两块,周平扭捏了一下接了道:
“听说你家里是在高市开食肆的,难怪吃的这样好了。
我还当你有太医令的关系,是个难以相处的,既然吃了你的东西,走罢,我带你西织局量尺寸做官服去,你一定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舔了手指头,周平带她去了西织局,量了尺寸,半个月后,季胥领了两身衣服回来。
只见是内穿的圆领内衫,外面是右衽宽袖的襦裳,另有一方系头的帻巾,和孔、武两个庖人一样,都是白色的细布,不过男女形制不一样。
待了两个月,到了冬月以后,上头的襦衣也发了夹绵的来,下头依然是布裳,不过季胥会在里头穿夹的裤子,再冷些时候,还能套上羊毛的胫衣,毕竟天天的做饼难免要碰冷水。
“季庖人,又到掖庭去看那王胡子了?”
天冷了,三五闲着的庖人窝在后廊那斗钱吃酒,以扔羊拐骨为筹,孔、武两个也在那里,看见季胥从外头回来,笑话道。
自从收容所散了,王胡子原本是回了汤官这里当差,在羹汤室做庖人,可因他吃酒,懒睡不起,才回来不久又被贬了,到掖庭去当牛官了。
季胥正是去看了他,这王胡子看着粗狂,心倒不坏,从前在收容所相处时能察觉出来。
此番给他送了自己带来的吃食,劝他少吃酒。
“他如今不是我们这里的汤官丞了,那牛官说的好听,就是个喂牛铲粪的,你要巴结也巴结错了人!当心跟他一样被贬去收拾牛粪!”
那伙人笑话了,接着掷羊拐骨了,哄闹着叫哪个人给钱。
季胥拢了披风,回了住所,从袖中拿出一份竹卷来看,这是王胡子一边喂牛一边教给她,她自己抄记下来的。
只见上面写了《膳食方》三个字,他从前是汤官丞,是汤官这里,仅次于汤官令的二把手,饼饵、果蔬、酒浆、羹汤四室的膳食自然都懂得。
季胥初到这里,就算精通面食,那也不是这里要的。
毕竟她从前借调来这里做粗活,也就一阵子,能学的有限。
而宫廷面食,所用精细珍贵,市井之地也不一定有流传的。
所以导官递送来的竹片,上面许多面食她压根没听过、见过,更别提做出来了。
初来的棋子面,好在是运气好碰上了会的,余的就不一定了。
这里孔、武两个,都不会搭理她,巴不得揪住她的错处,周平懂的也有限,花膳人只管看她做的好与不好,是不会好心的指点她的。
好在王胡子告诉了她许多,季胥已然管他叫师父了,时时的去请教,记在空白的竹卷上,暇时自己做来试,如今看了,收在包袱里。
就算被谁翻去也不打紧,她没写隶书,写的是简体字,王胡子是从不看她记的,只管说,她如果不写简体字,还真赶不上他时快时慢的语速,如今正好,只有她一人能看懂了。
外头的瘟疫,已经渐渐的平息了,桑树巷那群街坊们的日子好像回到了从前,在田家编冬天能戴的毡帽。
如今是肖姑在看顾槐市的杂货摊了,每月给月钱,她个虽和肖贼妇一样姓肖,却是一根针也不拿人家的实在性子,因此交给她去卖,自从瘟疫过去以来,一直很妥帖。
“听我姨母说,东西二宫要到甘泉宫去祭祀五瘟神呢。”
东西二宫,是指长乐宫、未央宫,因为前者在东边,后者在西边,所以她们这些人常常叫做东宫、西宫,私底下也悄悄的拿来代指分别住在那里的帝后。
季胥才收了包袱,周平进来和
她说道,
“听说是因为外头瘟疫的风波平了,要带百官到甘泉宫去祭祀。”
甘泉宫是一处离宫别馆,也在长安,但不在她们所处的京兆尹,而是在左冯翊的云阳县甘泉山下,距离这里大约二百里,是关中的最北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