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2/3页)

“今日的厨啬夫开窍了?”

“真香啊,总算不用吃粱饭配菹菜了。”

他们多是西京,甚至全国各地调来的官员,吃不惯幽州的饭菜。

这幽州吃黏糊糊的梁饭,做幽州菜的厨啬夫粗犷豪迈,炙肉烩菜重复的做。

这炙羊肉起头吃了还连连叫好,吃多了起了一嘴的火泡;这厨啬夫做的烩菜偏偏又千奇百怪,柰果烩苦菜,安石榴烩菲草,甜不甜,咸不咸的,时日一久都用咸菹菜就粱饭吃了,或是肉脯泡水饭吃,吃久了人都消瘦一圈。

等放了晡食,各人就坐一看,还是奇葩的果品烩菜,嗅着也不是先前那勾人的香味,底下官员叫道:

“厨啬夫,你做了啥好吃的,背着我们自己享用了?”

“也端出来,让我们尝一尝啊!”

“就是,偏我们还吃老样子的烩菜。”

“何曾有这样的事?许是西市那里头,卖烤饼的香味飘到这里来了。”

厨啬夫胡诌道,他是知道的,这都是那季姓女娘借了他厨房,做出来的香味。

据那女娘说,一道是栗子炒鸡,一道是黄芽菜煨咸肉,再一道鹌鹑小羹汤,用的不过是驿站的陶豆所盛,摆开来却十分的灵巧动人。

“胡说!我分明闻着了栗子与鸡肉的味道!”有那鼻子机灵的驳道。

“这时节哪来的新鲜栗子呢,你们休要乱猜了!再不吃饭菜该凉了。”

厨啬夫搪塞道,这时节的确是没有新鲜栗子,但燕地多的是风干栗子挑来卖的,那女娘用的是风干栗子,炒出来一样的香绵可口,他尝了点,那滋味是真好。

这些官员仍旧不依,要他将那好东西端来。

季胥将厨房收拾好了,借了驿站三个相叠的捧盒,正将菜装了进去,只见厨啬夫来将她拦住求道:

“这下可好,那帮官员跟嗅着腥味的黑猫似的,直要我给他们好吃的,我实话说给他们听,也故意的不信,明里暗里的挑我呢,女娘若不做亲手替我做些给他们,倒教我难堪了!”

季胥道:“这有何难,只是我如今不得空,明日,明日我原样的替你多多做了来,他们吃了也不好再吵闹了。”

厨啬夫连连应好,拿这话去前头说了。

季胥听尤鲁说,燕国那边基本审理完了,牧平侯今日会到涿郡这边,特做了饭菜来,送至牧平侯的厢房了。

这饭还是南边的稻饭,他祖籍虽在青州,但长于吴地,想必吃这稻饭要比梁饭麦饭更为习惯。

她听见外头将马勒停的声音,摆好这些便要起身出去,尤鲁道:

“你走了,这些菜的花样我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和兄长说两句话再走也好呀。”

话糙理不糙,况她是有事来的,因此等在门口,只见牧平侯不似那些宽衣博带,头戴进贤冠的文官,皂衣手脚处都绑了漆色行縢,马靴跨过门槛进来,奔波两地,肤色越发如麦了,气势迫人,更像是穿越麦田的豹子。

“我听说你要回来,做了些菜,不知合不合你胃口。”季胥道。

牧平侯坐下来吃了,让她也坐,季胥在对面席上向案坐了,习惯性的给他布菜。

“这是鹌鹑做的羹汤。”

再要给他搛一筷子黄芽菜的时候,见他脸色暗了下来。

“这汤不好喝?”

“没有,很可口。”

听他这样道,季胥便继续的布菜添饭,反被他将手扣住,接过那碗稻饭,说:

“你自己是不饿的?”

季胥道:“我才和阿母她们吃过了。”

“那坐着便好,我不需要你伺候。”

季胥便安坐了,问道:“燕国那边如何?”

“旨意只令诛杀中山哀王之子、齐孝王之孙,并汪郡守这样合谋的官员,至于燕王,皇帝顾及手足之情,一直未发落。”

他吃东西倒也有礼,不疾不徐,到底是力大能扛鼎的,饭量也过人,将这案上的菜都吃尽了。

季胥见了也欢心,说明是合他胃口的,这里正斟酌着开口求他那件事,便见他起身道:

“走,我陪你去一趟郡守府。”

早在进涿郡之前,伙夫在路上埋釜造饭,军马暂时歇脚时,那会儿她还在二爷身边,牧平侯将她招过去,说:

“那府中,可有什么东西是你的?我替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