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3页)

那会儿她嫌季胥一拖二,要把她家给带累穷,现在倒有几分认真琢磨起那话来。

这季胥有做蒸饼的手艺,娶回家来,那赚的钱不就是自家的?

那两个小的,稍给点吃食养着就行了。

不过,这每年还得给她们纳口算钱,这是笔大开销,还得再仔细掂掇,晚些回去同她家男人商量一番。

“农忙谁有功夫去乡市赶集买她的蒸饼?她怎的一日比一日做的多?”王麻子道。

“这事我清楚,乃是田啬夫在她那订了几百个蒸饼,要发给贱役吃。”

应话的是廖氏的妹夫,姓金,家是本乡金氏里的,今日一早夫妻俩赶来给廖氏一家帮忙收稻谷,尽亲戚间情分。

“我家的两亩田挨着公田,昨儿个自家收稻子,那女娘在我们那带叫卖蒸饼,我亲耳听见田啬夫订下二百个。”

廖氏朝她妹子瞪眼,“你怎么不早与我说?”

小廖氏:“我也不知这女娘竟是本固里的,见她有这等手艺,还以为是盛昌里哪家的富贵女娘。”

二百个,听说是一钱一个,那就是二百钱呐。

丰年里,一亩地亩产不过四斛稻谷,行情好时,一斛稻谷顶天了卖个四十钱,这还是需得从夏到秋小心服侍。

可这季家胥女,光一天就能挣数百钱?

那一个月?一年?这笔账各自一算,田里不少人红了眼。

就连金氏,心里也油煎似的,怪道还能花钱添家当,原来是有个大单子,照这样下去,别说口算钱能攒了来,那二房岂不是很快要越过大房去?

“这胥女,也不知是谁教她的手艺……”金氏直犯嘀咕。

王麻子酸溜溜道:“定是在长安宫城里三年,遇着贵人了,倒教她因祸得福了。”

他先时还以为是季凤借着牧猪,偷的冯大家的果儿去卖,她家方能吃的起肉,今日才知,季胥有这等挣钱的手艺。

不过他又说酸话:“这也就是运气好,田啬夫买了她数百个蒸饼,平日哪有这么好卖,谁还能日日吃蒸饼?”

“我说也是……”金氏也应和,其间酸味只有自己知道。

大家心里稍微平衡些,不过各自也都万般想窥得那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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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田处,

季胥将筐篓并柳篮卸在田埂上头。

昨日那狱吏头个凑前来,见那蒸饼俱是实打实的个头,与昨日的并无二致,说道:

“你倒是个实诚人儿,不像那厨啬夫,因是做给更卒刑犯就昧了良心,偷工减料的。”

“哪能做坏良心的事,这是一家子营生,倒教坏了名声,况且,官差在这儿守着,还有谁敢做这样的黑心事。”季胥说道。

说的狱吏一笑,站这会子,庄盖邑也来了,只见还是昨日那副利落模样,只是用来裹额的换成了一条赤帻。

他手里一串用红绳串着的钱,递与了季胥,便亲去发蒸饼了,每人先发两个做朝食,发下去自然免不了催促大家加紧收割。

这厢,季胥点了点钱,二百二十枚,正是这个数。

季凤见那钱,都笑成朵花儿了,见那串钱的绳,央道:

“阿姊,这红绳编的好,颜色又鲜亮,用烧了火星子的小棍点成两条,给了我和小珠一人一条,做头绳好不好?”

两个妹妹尚未及笄,并不似季胥用簪子绾发,仍用头绳绑丫髻或小揪儿,哪能不爱这红绳,这可是罕物,她们现还用灰扑扑的草绳绑发,不及这好看。

季胥听说,这便将红绳解下来给她,那钱收在竹筒里,笑道:“依你的。”

蒸饼还在分发,她还等自家那筐篓柳篮空出来,季凤喜的一叠声叫她好阿姊,将红绳塞进怀里,惦记牧猪的活儿,踮着脚儿,开心的跑走了。

“平准署的官差今日傍晚就要运走这批稻子,诸位加把劲儿,除了每餐亭里送来的豆粥,还可额外得两个蒸饼!”

有些汉子家里穷苦,是来代役挣钱的,得了蒸饼并不舍的吃。

揣在怀里,想着今日役期结束,带回去给家里人一道吃,这可是精粮。

季胥在一旁,听见平准署三字。

她从手挽的篮子里拿来个红糖蒸饼,递给昨日做过生意的那个狱吏。

除去给田啬夫的二百个,篮里头约莫还剩着三十来个,季胥打算待会沿田叫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