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雨行(18)(第3/6页)

一念至此,牛河反而冷静了下来。

平心而论,牛督公不是一个善于权谋政治的人,也不是一个权欲旺盛的人,不然以他在内侍中独树一帜的修为,即便是日常随从御驾出行,那把控北衙内部也轻而易举,如何有什么高江、王焯、余威等公公依次分权乃至于擅权北衙?

但是这不代表牛督公是个对此一窍不通的人……便是一窍不通,经历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也该通了六七窍了……这种人最起码知道什么叫做认清形势,不然哪来的之前江都城内明哲保身。

现在的局面是,主导整个迁徙队伍的,依然是禁军,而禁军中占据了绝对政治优势的乃是司马兄弟。至于赵光,这只大鹏鸟试图替皇帝报仇的想法本身就很可笑……别人不知道,他牛河难道不知道吗?要论报仇,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都要恨皇帝死的太轻松了。

更不要说,赵光已经碎丹,何必让他继续痛苦下去,同时来造杀孽呢?

“我随你去。”牛督公忽然笑了笑,青色大蟒随之消失。

司马进达一愣,手中长剑也去了真气,反而有些慌张。

“但我跟你去,不是要向你大兄俯首称臣……若平安到东都,见了司马二郎,届时向司马氏低头未必不可,至于你大兄,他早年做先帝侍卫,我们算是几十年相识,如何不晓得,他这人只晓得嗅上闻下,争权夺利,偏偏没有一丁点光明正大的东西,司马七郎,你自己说,如此之人,如何能成大事呢?”牛河言辞恳切。“今日之行,只是赵光碎丹求死,不想让他伤及无辜罢了。”

司马进达闻言,居然有些尴尬:“是小子今日孟浪。”

牛河摇摇头:“堂堂右仆射,何谈小子?”

说着,便卷着对方飞向屋顶,来到外面,牛河指向仓城门外方向战场,刚要询问,孰料,司马进达忽然先低声来问:“牛督公,我大兄府上的那个妃嫔是怎么回事?”

牛督公也明显一愣,然后低声摇头:“我不知道……这个恐怕要问元礼正了,昨日之前我领着诸内侍只在城外河上,并不与陛下、太皇太后、后宫、文武百官在一处。”

司马进达点点头,复又摇头,直接给出对方未问出口那问题的答复:“不用管这里,麦季才是个庸才,留我在此便可,只要督公出手处置一个金翅大鹏!”

牛督公点头,下一刻其人直接消失在了仓城屋顶,而司马进达留在原地微雨中,一时心下茫然,稍后回过神来,却不着急参战,反而干脆将长剑插在屋檐上,然后坐在瓦片上,盯着战场,将自己的乱发盘起。

仓城这里,司马进达稍得喘息,徐州城正中央,司马化达已经被逼到一定份上,因为外面援军尚未到场,而那只大鹏鸟却在自己最疯狂的时候得到了助力——他结义兄弟钱英在从小路扑空了总管府后,又晓得了自家兄弟已经碎丹的情况下,居然毫不犹豫选择折返回来,自中央大街北侧率众来援!

且说,钱英其人之所以被当做一个杀手锏,正是因为他是江都几年苦捱中少有的凝丹之人,却因为彼时局势,刻意做了隐瞒。

故此,此时此人突然杀来,众人也不以为意,只一个之前被赵光撞飞的凝丹郎将来迎。

结果,钱英施展离火真气,挥舞着一柄长刀而来,远远望去,只像是挥舞着一个火炬一般,却还是让那郎将起了三分凝重之态。而临到跟前,其人离火真气突然绽放,宛若当空燃起一团街面宽的火云,与此同时,他整个人腾空跃起,从真气中劈杀出来,好像从火团中飞出一般,骇得那郎将在身前身后惊呼声中本能卷起全身的弱水真气来抵挡!

离火对弱水,前者看起来盛大,但因为相生相克与双方修为,居然也只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是苦了周遭士兵,被火燎到的还只是外伤,可被两股真气直接交叠撞到的,却只觉得自己浑身剧痛,偏偏又失了行动力,只能狼狈在地上翻滚哀嚎。

而就在那鹰扬郎将觉得自己逃过一劫的片刻,后背却陡然剧烈一痛,继而整个人被什么东西撕扯着飞向空中!

司马化达等人目瞪口呆,亲眼目睹了一位凝丹郎将在周围军阵援兵俱全的情况下,被赵光突袭得手,就在半空中用那三尖两刃撕开了半个脊背,然后却又当空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