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虚鸟(第2/3页)

喜爱与沉溺是太过软弱的感情。

沈啾啾不是真的小鸟,所以也没那么在意自己的羽毛是不是完全整齐。

主要是尴尬的时候,忙一点总是没错的。

鸟一边忙,一边偷偷观察裴度的神情举止。

然后就发现,裴度又开始无视鸟,抽出其他的信件垂眸批阅。

沈啾啾:“?”

不是,为什么啊?

他这么大一只小鸟!

站在桌子上难道不显眼吗?!

沈啾啾扭头看了眼桌面上的青玉镇纸,暗自和自己比划了一下,有些郁卒的发现,鸟好像、的确,还不如镇纸大。

沈啾啾停下整理羽毛的动作,直勾勾盯着裴度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叼起刚才用完扒拉到旁边的手帕,蹦跶着靠近裴度的手腕。

感觉到毛茸茸的触感靠近,裴度动作微顿。

趁着裴度那一瞬间的停顿,沈啾啾叼着手帕再次强势挤进裴度手心,用翅膀撑开裴度的手指,脚爪攥着手帕给裴度擦手心。

好在的确只是灰尘,很容易擦干净。

沈啾啾擦干净自己的作案证据,嫌弃手帕脏了,不肯用嘴叼,而是用爪子勾着,单脚蹦跶着把手帕堆去了桌案边。

然后也不管裴度是什么反应,沈啾啾转过身,一路小跑着冲回裴度身边,毛茸茸的身体再次挤到裴度手边,长长的深色尾羽拖在身后,随着小鸟的动作左晃右晃。

裴度不说话也不赶鸟,沈啾啾就维持着这样靠着裴度的动作,抬起脑袋。

看什么呢?

鸟瞅瞅。

裴度见状,把手里的信件甚至拿低了一些。

沈啾啾:“!!”

不对啊,恩公这个时候,独自一人,在书房看的信件,不会是什么绝密情报吧?

已经看了开头的沈啾啾唰得一个甩头,把脑袋杵进了裴度手心里。

鸟没看。

鸟看不懂。

“还记得那个掌柜吗?”裴度声音淡淡。

掌柜?

沈啾啾动了动翅膀。

那天那个做假账敷衍到小儿算术都不敢回答的掌柜?

裴度继续道:“这是他的口供。”

沈啾啾有点好奇。

小鸟的脚爪在桌面上划拉了两下,最终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从裴度手里抽出脑袋,扭头看向信件。

反正鸟都已经抱着小鸟烧烤也无所谓,不成功就投胎的狠心了,也不差再聪明一点。

沈啾啾心一横直接摆烂,抬头看了几眼,觉得有点费眼睛,甚至跳上裴度的手示意裴度靠近点。

被鸟指使的裴度微微挑眉。

“啾!”

沈啾啾扭头,十分有小脾气地叫了一声。

是你让鸟看的!

于是裴度真的托着小鸟靠近信件,当了一会儿的小鸟支架。

的确如裴度所说,纸上的内容是份口供。

但是……

沈啾啾看着纸上那行“所昧银两已送至镇国侯府”的口供,一双小鸟眼睛呆愣愣的。

倒不是因为镇国侯府怎么样——

沈溪年自认对沈家并没有什么感情,或者曾经有过对父亲的孺慕向往,但之后也没了。

——他只是忽然意识到,看到镇国侯府这么熟悉的字眼,他竟然在记忆里找不到关于沈父、周氏,还有同父异母弟弟的面容。

沈啾啾的脚爪在裴度的手指上收紧,努力回想自己的记忆,却惊愕发现,模糊的不仅仅是关于镇国侯府的记忆。

他记不得从金陵北上抵达京城的经历,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回到镇国侯府,更记不得在侯府发生了什么……

甚至,就连许多沈溪年曾经在金陵成长、读书、考取功名的经历也模模糊糊,脑袋就好像被蒙住一层厚实的白纱。

被继母陷害、替人顶罪、冤死狱中……这些经历的的确确存在他的脑海中,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细节。

继母是怎么陷害他的?

他究竟顶了什么罪名?

既然是被关押,又是因何而死?

沈啾啾抓着裴度手指的脚爪越来越用力,翅膀半张未张,每一根飞羽都似乎绷紧了,边缘处微微颤抖。

他,真的是沈溪年吗?

他……真的曾经是人吗?

蓦地,熟悉的气息漫过来,裴度的手指指尖在半空微微停顿,而后轻轻碰了碰小鸟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