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第2/4页)

谭彦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浑身像要散了一样。他来不及脱去一身酸臭的衣服,一头扎在床上,就陷入了梦里。这个梦很累、很长、很杂乱。他先梦到自己带着队员们集训,在操场上完成了五公里越野、三千次跳绳、一百五十个单双杠外加三百个俯卧撑。他汗如雨下,气喘吁吁,但还逞强地跑在队列前头。廖樊在一旁大声教着结扣的要领,套大头、拴小头,反手结扣,最后拉紧,拉绳、松绳、结扣、下滑……但小吕还是那么吊儿郎当,不认真听。谭彦心里一紧,刚想提醒小吕,不料四周突然暗了下来。他不知何时来到了那个货仓,里面安静极了。他抬起头,望着头顶排风扇缓缓地转动,月光透过那里倾泻下来,被打成散乱的光影。突然,蒋坤出现在他面前,他面露狰狞,对着谭彦开枪。“啪……啪……”谭彦惊醒了,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那声音是手机上的《拉德斯基进行曲》。谭彦抹了把脸,接通了电话。

“醒了?”是百合的声音。

“嗯……”谭彦有气无力地回答。

“听说昨天很危险……”

谭彦心情很差,不想过多讨论。“先不聊了,还有事。”他借口挂断电话。

他拿着脸盆出门,准备洗漱。刚一拉门,一个塑料袋就掉了下来。谭彦俯身查看,袋子里放着包子和豆浆,还有一张字条写着“辛苦了”,那是百合的字迹。谭彦心里一暖,身心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一些。正在这时,《拉德斯基进行曲》又响了起来,是刘浪的来电。

“喂,小吕怎么样了?什么?好,我就来,就来。”他惊讶起来,也来不及洗漱,换上了制服就向外跑。刘浪在电话里报告,在小吕受伤之后,他的父母连夜从老家赶来,此时正在医院大闹,说小吕摔伤是大队的责任,非要为他办理离职不可。

谭彦本想直奔医院,但到了门口又返了回来。他打电话给综合队,让他们赶紧去准备些牛奶、水果等慰问品。他作为政委,是不能空着手去“灭火”的。他在办公室里踱步,琢磨着小吕家和楚冬阳的关系,想着怎么劝解。

这时门开了,廖樊走了进来。

“听说家属闹呢?”廖樊问。

“是的。我让刘浪先安抚,一会儿带点慰问品过去。”谭彦说。

“带慰问品干什么?道歉?服软儿?”廖樊皱眉。

“那怎么办?人家孩子是在咱们这儿出的事儿,咱们得负责啊。”谭彦说。

“负责是一回事,服软是另一回事。你这么过去,小吕肯定得离开特警。”廖樊说,“他是个好苗子,走了得后悔一辈子。”

“哎,你别管了。我是政委,这事儿我负责。”谭彦一推廖樊,走出了办公室。

“谭彦……”廖樊在谭彦身后紧随不舍。

“廖樊,这次听我的,先让我来,不行你再上。行不行?”谭彦转过身,语气强硬。

“这……好吧。”廖樊无奈点头。

在医院的病房里,小吕的母亲闹得正欢,她拍桌子瞪眼,唱着红脸,说着都是诸如“小吕受伤是特警大队的责任”“高学历本来就不应该当警察”的话;小吕的父亲则显得冷静,他让刘浪转达要求:第一,在执行任务中坠楼是特警队的责任,要对小吕进行赔偿;第二,要立即解除与小吕签订的入警协议,并保留其海城户口。显然,他是唱白脸的。两人一唱一和,目的只有一个,让小吕脱去警服,提前结束三年之期。

在路上,谭彦给楚冬阳打了几个电话,都被挂断。估计他是在开会。到了医院,刘浪拦住谭彦,说小吕父母正在气头上,得稍作冷处理。谭彦想想也对,正好等楚冬阳的回电。两人就在门外等着。

刘浪吸着烟,显得有些憔悴。“这小子啊,别看平时有些散漫,但人很好,心地善良,头脑聪明,学历也高。咱们特警缺这样的苗子。”他给小吕定性。

“我曾经跟他谈过,他的想法是干完三年就走。”谭彦说。

“他也跟我这么说,但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刘浪说,“说实话,我刚来的时候也想着走。特警的训练太辛苦了,发展前景也不是很好。但干着干着,想法就改变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