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第4/5页)
“别光顾自己喝,给那孩子也喝两口。”谭彦说着,又将另一瓶滚过去。
李洋喝过了水,情绪稳定了一些。谭彦也初步得到了他的信任。
“为什么这么干啊?跟你媳妇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谭彦问。
李洋叹了口气,并不回答。
“有什么想说的,跟我聊聊。反正你也不想活了,心里的事儿,总得说出来吧?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去?”谭彦说。
李洋微微抬头。“我身上的事儿,没人能懂!你不用给我送饭,也不用劝我。我今天就是要死在这儿,让那帮乌龟王八蛋看着,每天都做噩梦!”李洋哭出了声音。
谭彦感觉摸到一点门儿了。“哼,哼哼……”他不屑地笑了。
“你笑什么?”李洋擦了把泪。
“我觉得吧,你要是死在这儿了,别说那帮乌龟王八蛋不会做噩梦,估计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谭彦使用激将法,“哎,你说的那帮人,是公司里的吧。”他继续试探。
“你……怎么知道?”李洋诧异。
“说说吧,怎么回事。”谭彦说。
“哎……”李洋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底层,卑微,歧视,受辱,我……受够了……”
“什么话?研究生学历,名下一套价值几百万的住房,事业单位编制,怎么就卑微、底层了?”谭彦问。
“你知道吗?我十八岁来到这个城市,考上科技大学,我梦寐以求的地方。我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我当时觉得,自己的未来一定会好,我一定不辜负爹妈。”李洋终于开了口,“小时候家里穷,我哥我姐都辍学了,全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希望。但是……在毕业的时候,哼……比我成绩差的分到了好单位,我成绩最好却无人问津。这是个什么样的社会啊。唉……”他又叹。
“丛林法则,正常不过。”谭彦也叹了口气,“我也一样,在学校时成绩不错,但毕业后,无论是晋级还是提拔,永远最后一个。”
“我和你不一样。你不知道我的苦!”李洋打断谭彦的话,“后来我终于找到了工作,就是那个电子研究院。我想进步啊,每天兢兢业业,加班加点,早来晚走,总想让别人觉得我好。但是,他们根本就拿我不当回事,觉得我是外地人,排挤我,轻慢我,把我当一条狗。”
“哼,我觉得你想得不对,没人能把你当成狗,除非你自己看不起自己。”谭彦说。
“你又不是我,怎么会懂我的感受。”李洋大喊。
“行,我不打断你,接着说。”谭彦冲他抬抬手。
“后来我结婚了,哼,就是那个烂女人。她是海城人,城市户口,家里条件不错。我没房子,结婚后就住到她家。她父母……跟我的领导一样,从没正眼看过我,一直觉得我在占他们家的便宜。后来,她……她……”李洋颤抖起来。
“她背叛了你,还夺走了你的孩子。”谭彦一字一句地说。
“你怎么知道?”李洋瞪着谭彦。
“要不能至于这样吗?”谭彦反问。他已经找到了李洋的心结,思想政治工作讲究的就是对症下药。
“那就重新开始吧,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没必要这样。”谭彦说。
“你有孩子吗?你知道跟孩子分离的痛苦吗?”李洋反问。
“我知道,当然知道了。”谭彦平静地回答,“哎,你说了这么多了,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谭彦看着他。
李洋不解,看着谭彦。
“我媳妇比我小几岁,我认识她的时候,还不到三十。那时我刚当警察不久,跟你一样,总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好。结婚的时候,我跟她说啊,要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哼,我估计你也说过这种废话吧……”谭彦苦笑,“但在结婚之后呢,怎么说呢,一地鸡毛。和你一样,我想在单位干出成绩,说白了就是想当官。职场就是猴爬杆儿,底下的永远看着上面的屁股,我觉得很正常。所以呢,我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五加二,白加黑,回家就像住宾馆一样,见媳妇面儿比看《新闻联播》的次数还少。我们之间开始有了矛盾,有了争吵,渐渐冷了、疲了,连说话也少了。但我想改变现状啊,于是在结婚七年的时候,要了儿子。哼,你知道我给他起了个什么名儿吗?挠挠。呵呵,我想用他来解我们的七年之痒。哎,有烟吗?”谭彦说着回头,冲几个特警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