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3/7页)

梁昭夕手一紧,烫到似的收回去。

元颂随即无辜地拖长音:“真不是,要是的话就好了,那我还能猜出一点他的意思,但他只在小舅妈回来当天跟我说过一句话,让我以后随她的心意,之后就没消息了,我拍照,是为了不时之需,万一他哪天想看,我这不是还有存货。”

宋清麦急得满地乱走:“他真不管了?”

“我哪知道,”元颂唉声叹气,“我小舅舅本来就说一不二,谁能窥测他心意,他根本不从我这里获取任何信息,再说他工作狂,这半个多月北美欧洲港澳不停,人根本就没在国内,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不过我听说……”

他嗓子低下去:“听说他上周在澳门谈并购,深夜突发胃出血,他身边人嘴都严得很,我别的打听不出来,后续也不清楚了。”

梁昭夕靠在门外,细细的脊梁压着坚硬门框,手猛地捏在杯子上,指尖煞白。

宋清麦愁苦地“啊”了声:“我天,他那样的人,怎么受得了的,可是昭夕状况也不好,整天废寝忘食工作,一天吃不上两顿饭,我看她已经要营养不良了,眼睛里一点光彩都没,完全一编程机器,她以为分开能解决问题,实际也没那么乐观,她就是……”

她难受地顿了顿:“心思太重,顾虑太多,转不过自己设下的这个死角,她觉得对方给他燕窝熊掌,也要回对等的,可她手里只有一碗清粥,粥里还搀过沙子,拿不出手,还不起。”

“可谁又知道,对方是不是早就饥寒交迫,拼尽全力只想得到她拥有的,用不着多贵多完美,”她轻声说,“燕窝熊掌能充饥,剃掉了沙子的清粥也能,不用分高下。”

元颂问:“我搞不懂,她到底爱不爱我小舅舅。”

宋清麦对他语带嫌弃:“有多怕,多不敢面对,多拼了命地想逃跑,就有多爱。”

她语气转沉:“但她能不能绕过这个弯,接纳犯过错的自己,看透她早就没救的感情,我不知道,我就希望,她别那么难过消沉。”

梁昭夕站在门口,头深深低下去,手指压在手机上,电话在快要拨出去前切断,她又换到信息界面,想直接问他,或是辗转去问钧叔,但字打了一行又一行,最终都删掉,问什么呢,她假惺惺的迫切那么廉价又不合时宜,知道原委又如何,确定他好不好又如何,她明明什么也给不了。

她应该果断,既然分了,就分得干净利索,别再去看。

他身边多少人簇拥环绕,不会有事。

她该振作,不受限制地放飞,这是他给的自由,她不能浪费。

傍晚下班,梁昭夕跟着大半个工作室的成员一起去唱歌,三个大包厢挨着,她换上一条明俏的小裙子,当开演唱会,各个房间巡回去唱,把气氛炒得火热,可晚餐一口没吃。

她笑盈盈坐在人群里,试着咽了几次,都没胃口,幻觉似的胃里抽搐,也就放弃了。

放纵了一个小时,外面天色早就黑透,梁昭夕歪靠在沙发边,看着满眼晃动的人影,手重重捂住胃。

她生理上是不疼的,所有挣扎拉扯都没了,只剩下最单纯的空虚,像被挖光了,到处薄弱,透着寒风,却什么也装不进去。

她手臂横在胃上,不自觉弯下腰。

有人反复推她手臂,她在炫目灯光里茫然地抬头,是她助理蹲在旁边,正在问她:“昭姐,门口有人送餐,说给梁小姐,是你叫的吗?”

梁昭夕摇头,眼神不自觉递过去,看到门外走廊里的确站着人,但没穿寻常外卖的衣服,手上正托着一个显眼的釉白瓷罐。

她眯起眼,助理已经走过去,询问是不是送错了房间,不是这位梁小姐,对方给她看了什么,她才接住,捧着跑回来:“没错,昭姐,这卡片上有你名字,就是给你的!”

梁昭夕近距离看清了那个保温瓷罐,也看清上面莲山居独特的标志。

她脑中犹如过电,骤然轰隆一响,手腕不稳地掀开封条和盖子,板栗鸡汤的香气炙热扑面。

这罐鸡汤,曾经是她逃离孟慎廷的借口。

她心脏发出跌宕的颤音,一把接过助理手中抓着的硬卡,急促翻过来,两行无比熟稔,曾一次次入过她梦,在她少女时闯入她曲折内心的笔体,猝不及防撞入她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