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幻梦(第2/9页)
项弦的眉眼很好看,分明出生于江南,却与斛律光这等西域男子相似,有着遮挡风沙的长睫毛,男人有漂亮的浓眉大眼,总让人不免心生亲近与好感。
萧琨只不明白,自己除了肤色冷白些许,容貌虽算得上俊,却冷冰冰的,常惹人害怕,从小到大,身边就无人夸奖过自己长相,只有对他幽瞳的畏惧。
项弦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项弦端详萧琨片刻,想说几句,困意却重重袭来,令他的意识变得迟滞而沉重,萧琨的温暖的唇吻下来时,让他全身舒畅无比,只牵着萧琨的手不放。片刻后,他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萧琨又开始端详他宽大的手掌,项弦的手指遒劲有力,那是常握剑的手,与萧琨一般,虎口处带着不明显的茧,手指修长漂亮。
萧琨牵着他的手指,沉默片刻,小心地吻了下他的指背,将毯子为他盖在身上,起身悄无声息地推门出房。
盛夏的风吹来,京杭大运河两岸尽是杨柳。牧青山与潮生在船舷旁喝茶,见萧琨过来,扶舷站着,都朝对方使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哥哥呢?”潮生问。
“正睡觉,”萧琨答道,“昨晚他一夜没睡。”
牧青山说:“你想好了么?”
“想好了。”萧琨转头道,“你呢?”
牧青山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片刻后点了点头,说:“我去叫狼过来。”
项弦午饭后便开始在房中补睡,一连数日里他几乎没有好好合过眼,困意重重袭来,而在入睡时,更有诸多光怪陆离的梦境朝他涌来。
一片黑暗中,四处俱是塔状的黑色火焰,戾气在数尊巨鼎上熊熊燃烧。
黑色的凤凰踞于王座一侧,注视着他。
“是你吗,阿黄?”项弦快步上前,魔凤凰却猛地拍打翅膀飞起,绕着诸多古鼎盘旋。项弦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阿黄?我在做梦?!因为你我的魂魄曾经相融,所以我能梦见你?”
魔凤凰的胸腹深处,依旧有一处发出温暖的黄光,正不易察觉地闪烁。
阿黄的声音道:“你的魂魄已完整,得以驭使智慧剑,彻底铲除魔王穆天子。”
“阿黄!阿黄!”项弦大声道。
项弦快步追着阿黄,远离王座,解释道:“坚持住,不要屈服!阿黄!”
“我身不由己。”阿黄在诸多方尖碑前盘旋。
项弦骤然停下脚步,仿佛听见了无数魔火中传来的惨叫声,喃喃道:“这是什么?”
汉、唐、晋……每一鼎上,俱出现了古篆文,唯独“宋”的巨鼎上,戾气的火苗依旧微弱。
“他已快完成最后一步了。”阿黄的声音道,“项弦,你能办到。”
项弦不解道:“什么?”
“阻止他。”阿黄的声音道,“我在天魔宫中等你。”
景象破碎,将项弦逐出了梦境,他在黑暗中睁大双眼,耳边唯有船只缓慢地平稳行进所带来的水声。不知不觉已一夜过去,项弦竟睡了近十个时辰,坐起时,额上满是汗水。
而在他的身畔,躺着赤裸上身、只着白色长裤的萧琨。
“萧琨?”项弦轻轻摇了下他。
萧琨没有反应,睡得很沉,相当疲惫。什么时候开始睡的?项弦回忆起白天,他们一同睡了这许久么?
船窗外有晨光投入,项弦借着光,端详萧琨的胸膛,在地渊神宫中,他们抱在一起,被魔矛所贯穿的淡淡伤痕仍在,萧琨长期双手持唐刀,练出的胸肌很结实,穿衣时丝毫看不出,那道伤痕正在胸膛正中处。
项弦稍凑近少许,以耳侧贴在他的心脏处,萧琨的心脏一如既往,有力地搏动着。
萧琨无意识地发出声音,将项弦搂在身前,亲他的头,复又放开。
项弦决定让萧琨再睡会儿,便换上常服,离了船舱出去。
旭日初升,河面一层薄薄的雾散开,两岸丘陵起伏,与巴蜀三峡一地有别,运河的岸边尽是农田与村落,令人心旷神怡。
项弦在舷畔坐下,摸摸肚子,喊道:“老乌!斛律光!人呢?”
斛律光正坐在船头看风景,闻声快步前来,项弦说:“给老爷弄点吃的,饿了。”
斛律光忙去船舱中吩咐,自从入队,得乌英纵调教数月后,他已大致有个管家的模样了,项弦始终没有忘记对潮生说过“我拿乌英纵和你换斛律光”的约定,先前回了开封,斛律光就开始跟在乌英纵身旁,学着他打点大伙儿的起居饮食与跑腿,现在已将乌英纵所授学了个七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