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变天(第2/3页)

刘氏丈夫、儿子都在,自己却被蹂躏多日,将来若怀有身孕,都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这日子可怎么过。

当然,她俩还算好的,被还回来了,婢女及其他王府夫人至今仍被孙松、丘孝忠二人扣着,也不发还,大概率要留着给武夫们泄欲,以鼓舞士气。

这就是乱世,会把人变成野兽。

二十年前北地司空见惯的事情,江南这帮人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已经很久没领教过了。

诸葛文彪初闻二人遭遇时,愣怔了许久。

她原来向往闲云野鹤、小桥流水、恬静自然的生活,觉得做到这一切并不难,唯一束缚她的就是琅琊王妃的身份。

她若舍弃这层身份,隐居于林泉之下,不知道多快活。

但遇到郑妃、刘妃之后,她知道自己想差了。

没有王妃的身份,谁来供养你?

没有父兄掌握的权力,谁来保护你?

躬耕大概率是做不到的,那样只会身心俱疲,以至于看到松林想到的不是明月,而是取暖做饭的柴禾,看到流水想到的不是野趣,而是灌溉田垄的源泉。

她茫然了。

在这个乱世之中,女人注定只是男人的玩物吗?

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或许只有一死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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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打得热闹,江北却一直很平静。只不过平静的表面之下,不知道潜藏着多少暗流。

二十三日夜,距离梁军首次渡江已经过去整整十四天,传到堂邑和广陵的战事消息越来越多。

与战局一起传回来的,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消息——

堂邑太守陈严召集佐官们开会的时候,众人就一直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他。

陈严略有所觉,也知道原因,“谣言”害死人哪。

建邺附近的官员、将领,除外戚、宗室,很多都被传与梁国暗通款曲。

诚然,很多是事实,但陈严就想不通了,他脸上写了“投降”二字吗?

颍川陈氏曾与渤海石氏联姻,有那么点拐着弯的关系。

渡江之后,有的陈氏子弟不需要利用这层关系,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关系,但有的需要,比如陈严。

他是石贵嫔的人,这是朝野共知的事实。

石贵嫔俨然天子之母,地位尊崇无比,陈严依靠石贵嫔的支持坐上堂邑太守的位置,处理江北侨郡流民与土人之间复杂的关系,向来兢兢业业,这也要被你们怀疑?疯了吧?

抱着这种不爽利的心情,陈严看向堂邑令、郡丞、郡司马及各从事佐官,道:“老夫刚刚接到江南消息,实惨不忍睹,唉。”

众人心有戚戚。

他们也听说了,梁军自瓜步渡江,袭扰建邺,钱凤、周札先后叛乱,人心惶惶。

而他们堂邑呢?梁军骑兵一会出现,一会消失,他们却无力驱赶,毕竟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不是么?

“再这样下去,大晋国祚不知还有几天。”陈严看向众人,喟然长叹道。

郡丞戴闻猛然看向陈严,眼神中多有不可思议之色。

堂邑令亦看了一眼陈严,随后便低下了头。

“德畅,你说大晋国祚可得长久?”陈严微微一笑,看向郡丞,问道。

“府君何意?莫不是要降邵?”戴闻霍然起身,质问道。

堂邑令赶忙扯了下戴闻的衣袖。

其他僚佐有的目瞪口呆,似乎很震惊,有的则面无表情,好像早就猜到了。

戴闻用力甩开堂邑令的拉扯,道:“陈严,贼子!朝廷将堂邑交给你,是要你精忠报国,守好北大门的,你竟然想要投敌。”

陈严叹息一声,道:“德畅没想清楚,拉出去让他好好想想。”

郡司马立刻起身,招来数名军士,将戴闻一把按倒,五花大绑了起来。

“陈严狗贼!如此这般,你陷琅琊王于何地?陷石贵嫔于何地?唔……”戴闻骂到一半,嘴里被塞了团破麻布,再也说不出话了。

军士们很快将他拉了出去。

场中一时寂静无声,每个人都低头沉默着。

“老夫欲举郡归正,你等何意?”陈严扫视众人,逼问道。

郡司马石庸第一个拜倒:“仆愿附府君骥尾,归义大梁。”

“你们呢?”陈严又看向其他郡中僚佐,问道。

其他人没法,互相看了看,见没人敢站出来反对,只能屈服,陆陆续续说道:“愿奉府君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