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3/5页)
她一身灰衣在狂风中贴着身体,因动作较大,牵扯出明晰的肩颈、手臂线条,一张侧脸却平静无波,锋利和柔钝感奇异融合。
无数的木棉花瓣从她头顶飘落,有些被风卷着,飘进火炉跃动的火舌中,即墨珩见此,不禁怜惜地“欸”了一声,吸引了少女的注意。
她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寡淡无味的脸,细眉、高颧骨,面无表情,一双眼却极亮,穿过纷扬花雨和呼啸夜风,寒剑一般刺向了即墨珩。
在这寒芒中,她身前还跃动着耀眼火光,几片木棉花瓣在火中被烧地卷曲、皱缩,映得少女侧脸似乎也泛出一层红意。
总之,即墨珩出了一瞬神。
随即,他惊慌道:“小心——”
木棉花树的一截树干,在这狂风中不堪重负,“嘎吱”一断砸了下来,直直对着燃烧的炉台,而少女就在炉台边上!
即墨珩已经窜了出去,在少女做出动作前便将人扑倒,倒进已经积攒了一地的木棉花中。
“砰——”树干砸倒了炉台,险而又险贴着两人砸落,洒落一地的凌乱炭火。
就连少女即将完成的灵剑,也摔丢出来,砸变了形。
她躺在即墨珩身下,冷冷盯着人。
即墨珩忙从她身上下来,没察觉出她的怒意,反而一脸紧张:“你没事吧?”
待确定女孩儿全身上下没受伤后,他才长叹一口气,后怕地拍了拍胸:“人没事就好。”
火光还在两人身边燃烧,烧得满地花瓣卷曲,焦糊中又透出一股淡淡香味来。
即墨珩忙挥手将火熄灭,可惜地看着余烬中的残缺花瓣,忽然间,他目光一亮,低头扒拉,在一角中找到了一片完好无损、没有被烧毁的木棉花。
他拍了拍花瓣沾染上的灰和泥土。
而旁边的女孩,一直冷冷注视他。
“你看”,即墨珩献宝一样,将那片木棉花递到她眼前。
彼时的月照棉表情未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即墨珩想着,这女孩儿铸剑只差一点便能成功,而且看地上残剑的品相很是不错,换做哪一位剑修、或者铸剑师来看都是惋惜得很,看对方面无表情,估计正伤心呢。
于是他做了一个堪称大胆的举动。
他将那片残存的鲜艳木棉花,小心翼翼插在了少女鬓发间,然后笑着说:“此花坚强,在烈火中也能残存下来,怎不必那剑珍贵?”
他退了一步,打量着簪花的女孩,故意逗她开心:“一瓣‘花剑’相赠,这位姑娘,可莫负花意啊。”
许是狂风吹走了屯云,清寒圆月恰好揭开面纱,如水月光洒落大地,映照树梢花瓣、映照满地残红,以及、映在女孩发间的一抹红中,花面相衬间,原本寡淡的脸也也映出格外韵味来。
月照棉抬首,透过交叠树枝,看向苍穹中一轮圆月,露出的一截颌颈纤驰,白如映玉。
即墨珩看了一眼,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暗道非礼勿视。
“你是剑宗的儿子?”
月照棉打量着他。
即墨珩今夜并未穿弟子服,只是一袭宝蓝色长袍,长发用同色锻带束着,显得整个人文雅俊秀。
他道:“正是”。
“我知道了”。她只说了一句,然后俯身捡起地上残剑,转身就走。
即墨珩下意识追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厅堂中。
回到村口时,他的父亲、剑宗宗主已经回来了,把他斥骂了一顿。
即墨珩见父亲面色沉郁,想必所求之事不利,于是也就咽下了方才的经历不提,跟着他转身离开。
第二日再见到父亲时,却见他容光焕发,高兴地对大哥说,他有一个未婚妻了。
即墨琛唯爱剑道,对父亲安排的婚事不置可否,倒是即墨珩好奇,他父亲那般宠爱大哥,得给他找个什么天仙?
出乎意料,他未来的嫂子竟是那夜遇见的女孩,她对他说:“我叫月照棉。”
她说:“你怎么没说,你还有个哥哥?”
后来发生的事即墨珩不甚清楚,因为见过女孩后,他就被勃然大怒的父亲关在了偏僻寒洞中修炼。
他不明白父亲的怒火从何而来,不过也习惯了父亲的严苛,毕竟那点父爱,父亲已经全给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