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第2/3页)

“我已经命人向东搜捕,一定追上他……”

在听着他脚步声的时候,刘钦其实就已经猜到,因此听他说完倒并不惊讶。

曾图没死,不能说不可惜,可是按陆宁远所说,对其一军光歼灭就“歼灭大半”,俘虏还不知有多少,抛去他和曾图的个人恩怨而言,这一战实在是大胜。

陆宁远不说大话,如此一来,便可知此一战后,曾图就算是废了,支援山东已不可能,留在河南也不成气候,往后要对付的就只有狄庆一支,熊文寿那边也不必担心被人夹击了。

陆宁远说完之后,就不再出声,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有些小心、又忧心忡忡地看他。他抬起头来,刘钦才看见他嘴唇发白,上面还干起了皮。

徐熙还在场,他只拿眼睛在那上面擦了一擦,在陆宁远饱含愧疚地再度开口之前,点点头道:“歼灭大半,就是胜了,你那一军伤亡多少?”

“我来时还没清点完毕,”陆宁远仍握着刘钦的手,一时忘了用“臣”,“受伤的士兵不少,战死的约一到两成。”

刘钦没有询问详细的作战经过,在翟广面前,曾图,尤其是已经没了部众的曾图,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了,根本无需追究他是怎样败的、也无需追究他到底怎么在陆宁远手底下逃出生天。但刘钦听着秦良弼的脚步响起,还是多说了一句,“没事,不怕曾图逃走,且让他去逃。”

他看向陆宁远,眼中是宽和的抚慰,但闪了一闪,又好像是某种不加掩饰的恶意,“我自有法子让他死。”

他话音残忍,又带着种居高临下的贵气,一旁的徐熙晃了晃神,随后连忙低头,不再看他。陆宁远却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又问:“陛下哪里不适?”抬手要摸刘钦仍发紫的嘴唇。

但随即,卫兵通报:“都指挥使秦良弼求见。”陆宁远于世俗礼法中还不算无药可救,将手落下了。

刘钦传秦良弼进来,在陆宁远手上轻轻捏捏,松开了他。陆宁远茫然了一瞬,然后在秦良弼的脚步踏入门内之前站直了身体,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与秦良弼不和,所以不能在他面前和刘钦亲近。

秦良弼大咧咧进来,第一眼没瞧别人,就见陆宁远竟然站在御榻之侧,不由瞪大了眼,疑心自己居然出了错觉。但这傻大个有鼻子有眼,实在由不得他不信,秦良弼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下,马上哼了一声,挪开了眼,向刘钦行礼。

刘钦见人齐了,便将翟广攻破当涂全境的急报出示给他们,口中道:“是战是走,议一议罢。”

因刘钦第一个递给的是陆宁远,秦良弼第二个看,待看清纸上内容的第一刻,猛然溻出了一背的汗。他手上一重,把信纸捏皱了,幸好无人注意,秦良弼慢慢松开手,一抬眼带着惊色看向刘钦。

年轻的天子却神色如常,好像京师被围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此刻在他脸上,只有一如往常的病容,秦良弼明知道他虚弱至极,就是想下床站在地上都做不到,但放眼看去,在他身上却看不出半点孱弱无助之感。

秦良弼简直不知道除了这个,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变色,见刘钦神情如此,也勉强收拾好心情,问:“陛下,还有没有再详细点的消息,翟广到底有多少人?现在都占据了何处?”

刘钦打个眼色,朱孝便将之前被刘钦暂且扣下的一封封详细军报出示给众人,又命人取来地图,方便对照。

秦良弼越看,呼吸就越是粗重,在心里连连道:奶奶的,真他奶奶的是得志的猫儿雄过虎,倒让他成了气候!偏在这个时候,偏在这个时候,不弄死他,他不知道个水高浪低!

可他毕竟知道这里是御前,把这话死死压住没说,赶在陆宁远开口之前先道:“不能走!现在走了,就是把河南全让给夏人!况且这里一退,山东的老熊马上也支持不住!”

他所说的正是刘钦接到消息的第一刻心中闪过的念头——现在胜负还不分明,河南仍在争夺,不添把劲也就罢了,哪有反过来撤劲的道理?

开封已经捏在手里,曾图的伪军也已破了,形势之有利已经到了数年未有之境地,此时撤走,之前已经获得的一切,岂不全都白白拱手让人?他怎能甘心!况且夏人云集于此,岂是他们想撤就能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