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第2/3页)
就是这!许贡扶着腰,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些。
忽然,许贡的脚步猛然僵住,浑身如坠冰窟。十几柄雪亮长刀从黑暗中刺出,刀尖寒芒闪烁,直指他的咽喉。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喉间挤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罗市……”许贡不敢置信望着面前这个仿佛从悬赏江洋大盗的通缉令上走下来的男人。
“别让他死的太痛快。”罗市冷冰冰下令。
“我可以招供……”许贡刚开口,嘴巴就被布团塞住了。他瞳孔收缩,不知道为何连攀扯共犯的机会都不给他。
难道陈昭不想知道害她的人都有谁吗?
“一年之内和你有往来的就是从犯,用不着你招供。”
罗市拎起环首刀,气势汹汹舔了舔嘴唇,准备亲自动手细细把许贡剁成肥瘦分离的臊子。
竟敢行刺阿昭……当年高喊“黄天当立”的三十万黄巾教众,时至今日,只剩下他和阿昭了!
夜色深沉,周昂正陷在混沌的梦境中,忽被一阵粗暴的踹门声惊醒。他刚睁开惺忪睡眼,就见几名披甲执刀的昭明军士卒如凶神恶煞般闯入内室,寒光闪闪的刀刃已抵住他的咽喉。
“起来!”为首的校尉一把将他从锦被中拽出,周昂还没回过神,就被扔到了人堆里。
“大兄、叔父。”周昂惊慌失措,举目四望,尽是他族中子弟。
“出了何事?”周昂声嘶力竭询问,奈何直到他嗓子喊哑,也没人回答他。
次日黎明,周氏宗祠前哭声震天。周昂与数十名族中子弟被铁链锁成一串,像牲口般赶进木栅囚车。囚车行驶在大街上,无数昔日他从未放在眼中的庶民缩在街道两侧对他们指指点点。
被人当成猴子看戏,周昂几乎想要一头撞死。
“事发了?”周昂的兄长周昕低声询问,他也是浑身狼籍不堪。
周昂定了定神,口干舌燥:“莫慌,我与许贡从来都是见面细谈,从未留下过丁点笔墨证据。只要咱们咬死不认,陈昭就没有证据治罪咱们……”
囚车吱呀碾过青石板,周氏兄弟强忍羞耻向外张望,期盼着早日抵达府衙申辩。
吴郡的朱门绣户渐渐褪去,化作城郊零落的茅舍。道旁杨柳不知何时已换成森森古柏,远处驿亭残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又行十里,连古柏也稀疏了。
荒草蔓生的土垣间,几只昏鸦立在界碑上,发出刺耳的啼鸣。
“兄长,这好像不是通向府衙的路啊。”周昂声音发颤,他慌了。
用得着你告诉我这不是往府衙去的路?
周昕瞪了周昂一眼,从贴身的暗袋抠出三枚马蹄金穿过栏杆递给押送的士卒。
“敢问诸位壮士要将我们带去何处?”
士卒掂了掂金块,倒也慷慨:“汝等勾结刺客,证据确凿。”
“我向来仰慕神女,周氏更是对昭王忠心耿耿,怎会与刺杀逆事扯上关系,定是有人诬陷。”周昕额头抵着囚栏叫屈。
士卒撇撇嘴:“那就不晓得了。汝也莫要忧虑,我主心善,饶恕尔等死罪。还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征调尔等出海寻访仙山,找着了仙山就能回来。”
“我认罪、我认罪。”周昕一听面色大变,发疯似的拍打牢笼,“是我怂恿许贡,快判我死罪!”
就是认罪,他也只是个从犯,陈昭顶多诛杀他全家,不会牵扯全族。
他死就死了,不能让全族跟他一块喂鱼,葬身海上尸骨无存。
“咋还说胡话呢。”士卒嘀咕一声,觉得这家伙疯了。
好端端的人哪有主动跳出来认罪的,定是疯了。
任凭周昕周昂再怎么鬼哭狼嚎,囚车还是抵达了建业。
建业位于长江下游南岸,地处秦淮河与长江交汇处,通过长江可通达东海。
建业郊外的长江北岸,一片开阔的平野上,巨大的造船厂巍然矗立。高耸的木架刺向天空,未完工的船体横卧其上,工匠们如蚁群般攀附其间。不远处,浑浊的江水拍打着堤岸,数十艘艨艟巨舰静静停泊,黑压压的帆影遮天蔽日。
江风猎猎,陈群一袭玄色官袍立于码头,冷眼望着又一队囚车碾过泥泞的堤岸。待士卒将蓬头垢面的囚徒拖到跟前,陈群才略抬了抬下巴。士卒立刻捧出几本《海上仙山图》,像给牲口套鞍鞯般草草塞给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