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去找她(第3/4页)
他想说不是。他也知道不是。李孝忠自洺州一战后就彻底与王焕断绝关系,这些人在裴府附近窥探多时,打听的都是他的动向,并没有刺杀之意。
但无所谓,只要能问出她的下落,他不介意用威吓,甚至刑讯的手段。“刺杀宰相,株连九族。”裴恕淡淡道,“这些天你送出消息五条,由你在潼关驿的同伙接应,通过驿路送往成德。若是不想妻儿被连累,早些说实话。”
同伙五花大绑,跪在旁边,那几封信摆在案上,男人又咽了口唾沫:“相公明察啊,小人是成德人,往家里送信而已……”
裴恕失去了耐心:“用刑。”
郭俭吃了一惊。人是私下抓的,自从裴恕开始处理河朔军务,河朔派来刺探、刺杀的人就不曾断过,但那时候,要么是送交官府审问,要么是攻心为主,直接上刑还从不曾有过。想问,看着裴恕淡漠的神色,话又咽回去,沉默着拿起火折子,嚓一下打亮。
裴恕退出门外。
屋里点了十几个火把,霎时间亮到了极点,那些人的影子颤颤地拖在窗户上,郭俭语声带着凶煞:“看住他们,谁敢眨眼,二十大板!”
他们已经不吃不睡被审了三四个时辰,此时以强光刺激双目,眼睛受不了,本能地想要闭上,闭上却就要受刑。这些人,熬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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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鼓响时,王十六在乱梦中彷徨。
从前那片混沌不见了,变成了大片大片刺目的白,风卷着雪,汹涌着拍在脸上身上,她站在悬崖前,底下白茫茫地看不见底,是她投崖那天的场景。
曾经在梦里听见的“阿潮”声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煌急恐惧的唤声:观潮。
是谁?王十六紧紧皱着眉,总觉得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风雪越来越急,悬崖在旋转、扭曲,像巨大的怪兽的嘴,扑上来要吞掉她。王十六觉得怕,又知道必须跳,跳下去,才能找到她要找的人。
观潮!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煌急到了极点,似在拼命阻止,王十六觉得心里有些疼,但步子停不住,闭上眼,涌身一跃。
坠跌的痛苦突然卷住,王十六惊叫一声,手被握住了,一个温柔的语声在耳边唤她:“阿潮,醒醒。”
王十六睁开眼,额上惊出了一层薄汗,看见薛临担忧的脸,他没有走,一直坐在床边握她的手,守着她。
惊恐痛苦一下子消失无踪,王十六靠过去,脸贴着他温暖的怀抱,长长吐一口气:“哥哥,我做噩梦了。”
“不怕,有我在。”薛临细细擦去她额上的汗,“以后我都守着你,不怕了。”
王十六重又闭上眼,唇边露出了笑。
她不怕了,都是梦,薛临不会再走,他们永远都在一起。
薛临垂着眼,无声叹一口气。
***
五更近前,伴随着一声惨呼,男人叫了起来:“我招,我招!”
裴恕推门进去。
板子虽然没有打,但男人双眼已经熬得血红,高高肿起,此时竹筒倒豆子一般飞快地说着:“小人是成德的细作,奉上命过来监视相公,同伴一共五个,都被相公抓了,消息一封也没送出去,相公饶命啊!”
全不是他想要的。裴恕脸色一沉:“军师在哪里?”
“军师?”男人一阵茫然,“小人不知道啊,小人奉的是行军司马之命,没见过军师啊。”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耷拉着,立刻就要睡过去。
“再审。”裴恕道。
郭俭立刻上前把人弄醒,重新审问,只是问来问去,始终只是这几句话。
裴恕沉默着。问不出别的了,这些人只是小卒,薛临用他们刺探他,走的是李孝忠幕府正常哨探的路子,并没有夹带别的命令,如此,既能随时掌握他的行踪,加以防范,也不会暴露自己,被他找到。
好个狡诈的薛临。淡淡道:“备马,入宫。”
晨光爬上窗棂时,嘉宁帝在寝殿接见裴恕,脸上带着睡梦中被打扰的不悦:“大过年的,你又有什么事?”
新年休沐,不需上朝,难得睡个懒觉,又被他吵醒,若是换了旁人,早就拖出去挨板子了。
裴恕双膝跪倒:“臣需得去趟成德,寻找臣的妻子,请陛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