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雪落(第2/3页)

话音刚落,侍应生就忍不住稍稍抬头观察梁眷的表情,见梁眷仍旧神色恹恹,瞧不出一丝欣喜或讶异,上位圈里那套喜怒不形于色,在她的身上竟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仿佛再昂贵的红酒,再不菲的礼物,也入不了她的眼。

传闻都说陆家这位万年铁树不开花的小少爷,一朝春心萌动,倾心爱慕的对象是一个家世平平的女大学生。

对此,有人鄙夷,有人不屑,更多人则是像姚郁舒那般,面上功夫做的到位,心里实则秉持着冷眼旁观,事不关己的态度。

公子哥玩弄女大学生这样的桃色新闻,在这个圈子里已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图钱与图色,谁又比谁高贵上几分?所谓的露水情缘,不过是一桩钱货两讫的交易。

可这几日近距离相处下来,遥诗酒店那些迎来送往,阅人无数的老滑头们,都认为陆鹤南眼光绝佳,梁眷绝不是从前那些出现在遥诗酒店顶楼,昙花一现的女人们——她们只知附庸在男人身边,空有姣好皮囊,实则庸俗又无趣。

而梁眷是乌云间的弯月,半山腰的薄雪,是清高又世俗的存在。

站在梁眷面前的这位年轻侍应生,在这一刻也隐隐认同起师父那日随口说的话:梁眷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她能名正言顺的靠自己站在那个圈子的中央。

“多谢你们姚总,回头我会把姚小姐的这份心意,原原本本的说给陆鹤南听的。”

梁眷言辞客套的从侍应生手中接过箱子,随手搁置在房门口的五斗柜上,神情举止像随手放置一瓶可乐那样自然。

这是姚郁舒在向陆鹤南释放道歉求和信号,陆家与姚家关系斐然,她不能慢待。

可西班牙去年的气候条件好不好,所产葡萄的品质成熟度高不高,跟她有什么关系?那是她踏足不了,也不想踏足的生活。

多说多问多了解皆无益,不如沉默。

“还有别的事吗?”

梁眷的手腕落在门把手上,她的唇边虽时时刻刻保持微笑,但眉眼倦怠十足,侍应生明白,她这是在委婉的下逐客令。

“没有了,这么晚打扰您,真是抱歉。”他微微躬身,向梁眷道别。

不知道是不是侍应生的错觉,在他退后半步的这一刻,梁眷的身形蓦地放松了一瞬,得体的表情也有了刹那的生动,带着与她年纪相符的天真孩子气。

所以这样假惺惺的社交,也会让她身心俱疲、备受煎熬吗?所以那些表面上的游刃有余,都是强撑出来的假象吗?

是那位陆先生逼她的吗?还是她为了能和陆先生看上去更登对,而狠心逼迫自己呢?

侍应生不由得为萍水相逢的梁眷感到心痛,他忍不住继续深想,想到让自己暗暗面红耳赤——这样孩子气的梁眷,不知道那位与她做尽亲密事的陆先生有没有见过?

这样珍贵的画面,是否是他独享?

“没什么可抱歉的。”梁眷的口吻依旧疏离淡漠,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宽慰是否发自真心,“这都是你的职责所在嘛!可以理解。”

“那晚安梁小姐。”

侍应生恋恋不舍的再次退后半步,他的手搭在外侧门把手上,作势要为梁眷关上房门。临到房门紧闭的刹那,他又轻声补上一句,声音轻到他都无法确定,梁眷是否听清。

“您如果还有其他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其实这话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话一说口,侍应生就为自己的夸大其词感到羞愧。

论职位,他只是客房部一个不入流的侍应生,无法为梁眷提供多大的帮助;论身份,梁眷是陆鹤南的女朋友,进进出出,自有人会看在陆鹤南的面子上,为她打理好一切。

梁眷也心下了然,这是侍应生客套的说辞,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多问了一句,是随心意而问的一句。

“酒店的花房现在还开门吗?”

虽然是在跟陆鹤南置气,但她心里还记挂着那些玫瑰,以至于下意识就问了有关花房的问题。

“开着的,花房和酒店其他部门一样,都是二十四小时值班。”

见梁眷问询,侍应生立刻停住退后的脚步,房门再次微微敞开,他的声音里也透着欣喜与急切,为这“偷”来的短暂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