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理想主义利己男41(第3/4页)
江让轻声道:“哥哥知道了这件事,才会开车去撞他们。”
他越说,声音就愈发微弱,像是得了绝症的患者,神情衰弱,连脊背都再无法直起来。
阿妈抹了抹眼角的泪,嘶哑道:“……我们走,让宝,不怕,我们现在就走,大不了不待在京市了,咱们去别的地方上学,俺们不稀罕这儿!”
江让慢慢摇头:“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从踏入段家开始,他便早已深陷泥沼。
那些盯着他的眼睛,永远不可能闭合上。
没人能帮他的。
可他不甘心啊。
哥哥的一条命、他的理想抱负、前途光明的学业……
江让垂着眼,稍长的刘海掩住他森冷的眼球,他近乎恨意的想,既然他逃不掉,那就都别想好过。
但他不想再牵扯其他人进来了。
第三日,江争下葬后,阿爸阿妈就回了乡。
段家兄弟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他们呆不习惯。
盯着江家父母的人到了车站,看着人上车便也就离开了,所以,他们丝毫不清楚,阿爸阿妈根本没有回乡。
江争头七的那天,江让还是回了那间地下室。
便是回来这一日,段玉成都十分不放心,好在自江家父母来过一趟后,江让的精神状态确实好了很多。
这段时间,段玉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他不再阻止段文哲靠近少年,这对双胞胎像极了两条妄图讨主人欢心的哈巴狗,对于江让的话处处不敢忤逆。
少年并没有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但越是这样,他们便越是讨好、不敢再多加逼迫。
江让挽起袖子,将逼仄的地下室好好清理了一遍。
坏掉的小彩灯被他换上了新灯泡、被褥晒得蓬松绵软,连江争曾经穿的围裙都他洗的干干净净。
许多个瞬间,江让总觉得,好像一转身,哥哥仍在他身畔,从未远去。
他们生活在一起二十年,是从未分开的二十年,是近乎将对方刻入骨血的二十年。
约莫到了傍晚时分,江让捻了一碗香灰,在门槛边撒了一层厚厚的香灰。
头七夜又叫回煞夜,传闻中,人死后的第七天,亡魂可能会变成各种小动物回家探望,有时则是以本体归来,如果见到家人仍旧保持平静,亡魂便能不留遗憾地安心离开。
要判断亡魂是否回来过,便要在家中门窗边撒上香灰。第二日的清晨,通过检查是否有脚印、痕迹,推断亡魂是否回来过。
江让今天的精神一直都很亢奋,他总是控制不住地盯着门口的香灰,但到底精神不济,约莫到夜间十二点的时分,他终于熬不住地昏睡了过去。
但古怪的是,他并未睡多久,只是刚闭上眼皮,便再次醒来了。
这一次,他睁开眼,看到了坐在床边,静静盯着他的、面色青白的鬼魂。
江争死去的样子不算好看,胸腔穿孔,后颅破了个碗大的血洞,高大身体中的骨骼更是七零八落的粉碎,只余下软软的一滩血肉。
可江让不怕,在这样一个潮湿诡谲的冷夜中,少年蠕动着嘴唇,通红的眼眶中溢满了病态的思念与爱意。
“哥,”他说:“你回来了。”
江争没有说话,他看上去像是一块被风干的腊肉,僵硬的坠在拥有阳光气息的床榻上,脸上骇人的青筋如同一条条鼓起的蛆虫。
唯有那双黑洞洞的眼、只有那双黑漆漆的眼,始终死死盯着少年。
江让努力压抑嗓间的泣音,他慢慢靠近早已死去男人,颤抖的手指轻轻描摹过哥哥那冷冰冰的眉眼,最后,他捧住了哥哥苍白的脸颊。
少年跪在床榻上,与男人额头抵着额头。
他哭着问:“哥,你在想什么?你说话啊?你回来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么?”
男人没有说话,下一瞬间,他就这样消失了。
江让猛地惊醒来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心脏跳得快极了。
可未等他缓过神来,一条透明的、冰冷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口腔中。
令人耳红的水声古怪地响起。
可从头到尾,少年的身边都没有人。
江让黑润的眸被逼出了湿红,他被吻得喘不上来气,身上的睡衣也缓缓如同被剥落的皮,慢慢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