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5页)
魏观比元娘要高出许多,他低下目光去宽慰她,“总能吃上的,王婆婆的担忧不无道理,边境数城沦丧,虽兵戈暂止,但作乱的歹人因此四处流窜,汴京为天下最为富庶的都城,自是首当其冲。
“纵然是白日,亦切莫入深巷暗处。”
虽说魏观处处都好,但有时,又不免太沉稳了些,像是个语重心长的长辈。
好在元娘只是性子活泛,却并没有同年纪一些人不知所谓的幼稚,她可是从乡野里出来的小娘子,乡下村子里蛮横可怖之事多了去了。
她点点头,应道:“好,我不会乱走的。”
元娘还想说自己又不是幼童,但心里却更挂念另一桩事,“连汴京都受影响,也不知道边境的百姓日子是什么样的。”
这话就沉重了,元娘脸上的笑意也少了些。
好在,她回头望,魏观就跟在三四步外,长身玉立,像是山间挺拔的青松,始终陪着她,叫她心里顿时安定。
他行事素来有分寸,在敦义坊附近的时候,便改为走在她身后陪伴着。
一前一后,外人看不出端倪,不会对她名声有损,但她若回头,不论任何时候,他都在。
她一连回望了几次,魏观都在身后,身姿如松,坚实可靠。莫名的,元娘的心情又渐渐好起来,颇为雀跃,笑容也挂在了脸上。
直至归家,她笑容才收敛起来,看着平平常常的样子。
虽说王婆婆肯定陈括苍进宫不会有事,但毕竟是进宫,家里人还是牵挂的,明明到了用晚食的时候,家里也没人有心思吃。一个个都时不时探头,想着兴许伸脖子的功夫,凑巧犀郎就回来了。
都怀着这样的念头,家中安静得如一潭死水。
元娘已经绕着庭院转了许久,也就是偶尔抚摸上腰间荷包的时候,情绪能好一些,眉间流露出先是松怔,继而心安镇静的神情。
这里头装的可不是什么安神的草药,只是几个简单的草编蛐蛐罢了。
她一回来就用剪子把多余的草给剪了,正正好可以放进荷包里,如此一来,她一焦急就看看草编蛐蛐,回想魏观所言,不断在心里宽慰自己,官家既是位贤明的君王,犀郎也并非狂悖无知的小儿,断然不会出事的。
果然!
还未到天黑,圆日隐入山峰,仅留点金黄色边角,像吃剩了的一瓣胡饼外圈,照得人间像是昏黄与灰暗交织的色泽,这正是黄昏时刻。
陈括苍也是这时候踏进家门的。
与他一起的还有捧着梨花缠枝红漆托盘的内侍,以及数位禁军,禁军不同于后娘养的厢军,皆是正经受训,领着军饷,只做保卫京师的正职,为精心挑选,光是精神面貌就与常人不同。
故而,即便没有敲锣打鼓,这阵仗也不小。
不仅是路人会好奇偷看,屋里的人也能察觉些许,陈括苍几乎才走到门槛上,元娘几人就一窝蜂涌出来。
元娘青春少艾,步子也灵活急促,是最先凑上来的,眼里尽是惊喜,但她只是停在庭院中间,欣喜道:“你可算回来了!”
“娘……”
她都还未说完呢,岑娘子已经出现了,抱着陈括苍,接着又双手捧起他的脸,好生打量。
一个个的,说是无妨,实则还是担忧得很。
倒是陈括苍已经大了,也不对,他自小老成,不像别的孩童喜欢缠着阿娘阿奶,所以也少有亲近。现下,面上浮起些尴尬之色,动作略微僵硬。
还是慢吞吞从屋里走出来的王婆婆替他说话,“好了,松开犀郎吧,叫人看笑话呢。”
岑娘子这才松开手,拭了拭泪,微红的眼眶里尽是欢喜。
她知道犀郎不会有事,就是天性柔软,多愁善感,真见了孩子情绪就上来了。
王婆婆走上前,给了万贯一个眼色,让她上前去把托盘接过来。然后,王婆婆走到内侍和禁军面前,得体的微笑着,向他们致谢,还客气的招待他们停下来喝茶用点心歇歇脚。定然是被拒绝了,但礼数上没半分欠缺,从头至尾都体体面面。
平头百姓家里能见到王婆婆这样镇定的人,着实稀奇,内侍都不免高看两眼,心中暗暗称奇。
他还以为今日这趟,见到的会是诚惶诚恐的面孔呢,应付起来少不得麻烦,这下倒是简单了,不用特地讲几句宽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