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3页)
被捕之前,他在家中自尽了。
一代名相就此陨落。
徐青山绝不能接受锦衣卫拷问,他要用他的死来维持太子殿下后半生的安稳,誓死不受辱。
太子的下落,将永远没人知道。
他含笑九泉了。
徐青山以为这样万无一失,皇帝终究失去了最看重的东西,以后要终日在龙椅上忐忑不安了。
可他又想错了。
从贵妃案一开始酝酿,朱泓便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
昨日,朱泓已然被捕。
昔日太子沦为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清瘦无比,跛脚,毁容,哀伤,脸上流着蜘蛛网一样交织的泪。
朱泓提出要见圣上一面,被锦衣卫无情拒绝了,圣上天颜岂是他这种废太子的身份能轻易觐见的。
或许在波诡云谲的政斗之中,像太子这样的人本身就无法坐稳江山。
落幕了。
一切都落幕了。
……
严冬霜冽,凛寒残酷。
呵气成冰,熬过这一段最寒冷的时期,温暖春天的脚步才渐渐近。
夜晚月光闪烁着浮薄的清辉,西风在鳞鳞屋瓦之上低掠吼叫,冬山惨淡如睡,寒飚扫荡着深宫禁苑。
浓厚的夜雾,雾凇结晶。
林静照躺在显清宫中,宫室虽热,窗外狂风的尖鸣吼叫声时刻回荡在耳畔,令她下意识捂紧了被子。
记得在昭华宫就度过了无数个这样孤独无助的夜晚,狂风像会吃人似的,她时刻怕被丢出去冻死。
半夜,遥感身上沉甸甸,一只手揽在了她腰际,下巴轻蹭她额发,散发诱人而缱绻的清香,细碎吻着她的颈。
林静照含糊沙哑嘤咛了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身体疲累无比,懒得应付他,半梦半醒中无意识张着口。
朱缙趁虚而入,撬开她的口,顺理成章将侧过去的她揽入怀抱中。
她终于被搅醒,饱含惺忪的睡眼,仪态清冷,糅杂月光道:“朱缙。”
朱缙喉间溢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轻嗯,灰暗的眼波笼罩着她,吻了吻她长如密扇一排的睫毛,“很晚了,睡吧。”
林静照不情不愿哑哼了声,侧过身试图与他拉开距离。
朱缙手臂横在她腰间,制止她离开,潮湿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身为皇帝有繁重的政务要处理,但无论多晚,他都会和她睡在一起。
日日夜夜的同床共枕,林静照很快在他怀中找到了舒服的位置,熟练钻了过去,低埋着脸。
朱缙微笑了下,颀长的手指把她额前散乱的发丝拨至两侧,意犹未尽吻了她数下才共同入睡。
翌日清晨,林静照更衣梳妆。
她拿着梳子,怔怔坐在绣凳上,盯向铜镜中那张青菊温静的脸,肌肤养得琼脂清水般漾开一层层的光泽,白里透红,透着一层妇人承接雨露后的妩媚,是所谓的“尤物”,男人最喜欢的样子。
在诏狱中她瘦骨嶙峋,枯槁苍白,才养了短短一月就被重新捏成这副雍容华丽的贵妃姿态,怪不得说女人是水,装在什么容器就是什么样子。
可再美再雍容,她也不过是天子掌中玩物,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她缓缓摸着脸,心涉游遐。
恍惚中,似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朱缙立在身后摘下她木讷的手,抚着她白皙脖颈上的淤红吻痕,风平浪静。晨曦照耀,他君临般王者,湿腻地黏着着,如同逗弄笼中之鸟。
林静照微侧过身,仰面无波无澜地看向他,无声寻求他的夸奖。朱缙捻了捻她唇角浅红的胭脂,放在指腹间揉碎,奖励似地拍了拍她的面孔,密向她耳畔“甚美”。
他待在她肩上的手显得那么自然,清晨的窗台边,宛若真正的夫妻,只有那冷色而深邃的眼睛代表着君臣之别。
林静照噙笑,尖刺扎入脆弱的心底,这辈子他都不会放过她了。
朱缙欣赏够了她的美景,大发慈悲道:“今日朕陪你出去走走。”
林静照的手被他扣起,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拖着长长的裙裾,迈过深厚门槛,二人并排出了殿门。
显清宫之中残雪在枝,风移影送,一望皓白,天色滑如卵,冬风涌动。
太阳格外迫近而鲜明,映得人眼睁不开。林静照下意识缩了缩,几分陌生,太长太长时间没走出这排寝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