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7/9页)

“那臣妾没有遗言了。”

朱缙声线微重,再度命令:“叫你说。”

咫尺之距呼吸交织,暧然的温度飙升,林静照的理智像冷汗一样蒸干,不知如何接话。

她揣摩君主心理,只得半真半假地道:“希望君王长乐康健,早日得成大道。”

他微蹙着眉:“贵妃以为花言巧语便能蒙混过去?”

林静照屡屡被他冷呛,无论怎么答复都不对,略略愠怒,破罐破摔道:“既如此,臣妾的遗言是来世再不见到您。”

“朕何尝愿意再见到你。”

朱缙深邃的五官深藏若虚,天人合一的湛然道气,沉沉,“今生未过何谈来世?”

林静照有种不可名状的痒意,颊上飘起酡色,“陛下明知我不甘心,日后会一直尝试逃走,妨碍您的大业。”

“逃啊。”他慢慢挲着她的腰肩,笃定中有几分病态,“给你一年或几年时间,你若从皇宫出去,朕便放过你。”

林静照瞳孔凝固,心痛得窒息。

他这么说,是笃定主意将她永禁锢在宫里,叫她这辈子走不出大内。太子朱泓的下落尚未可知,他不会放过她。

她被替身了,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身份了,陆云铮和她面对面不相识。她已失了求救的机会,被囚在幽深皇宫的一隅,无人察觉。

“陛下不能伤害我的家人,”她被他压得微微颤,尽最后一丝力气争取,“我爹爹他忠心耿耿。”

“帝王即天也,春生秋杀,有何不可。”

朱缙目色比雪色寒冷,凝作一缕烟。

林静照看清帝王的刻薄寡恩,人君临御天下,使亿万之众而从一人,权力的触角无处不在,她根本无路可走。

“真的不能答应吗?”

她陷于他身下,双手被他禁锢住,泪眼朦胧说,“臣妾求陛下。”

“你究竟跑什么。”

朱缙冷不丁变了话题,双目如明月浮墨云,凉薄地逼问:“难道给你皇贵妃之位还不满足,还希求皇后之位?”

“陛下故意戏弄臣妾,给了臣妾希望又亲手掐灭。臣妾在外游荡一圈,时时刻刻处于陛下掌控中,宛若陛下的木偶。”

林静照眸蓄清池,“陛下即便赐死我也比这样戏弄我好。”

本来她求死以结束一切,他却拿她全家威胁,让她死都死不了。

朱缙依旧掐在她腰间,与她保持亲近的姿态:“是你那些伎俩太拙劣。”

她不甘地质问,“陛下既然识破臣妾,为何又给臣妾机会?”

他没什么情绪地训告:“朕给你机会你也不能跑,即便没有锦衣卫跟着也不能跑。时刻记得,你是皇贵妃。”

顿了顿,抚挲着她的身段,含有些许绵长幽远的责怪意味,“若你还得寸进尺地希冀皇后之位,就太……”

林静照凛然道:“臣妾不敢不知天高地厚。”

他不辨喜怒,呵呵:“那就好。”

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实在太傻,她不会了。

灯火又昏暗了一个层次。

沉郁的空气,香雾的烟缕。屑细小的光线幽幽照亮一小区域,其余是无尽的黑暗。帐四角挂着金铃,随风叮当作响。

仙源殿内装潢得如雪洞一般,恍若高洁的隐士住所,仙气化为清风在空中飘荡,振翅欲飞的铜彩仙鹤,驮来灵丹的铜龟。

他修行之人身心洁净,平日都是不碰她的,连与她接触都要擦擦手。今日却这般与她严丝合缝地贴近,其暗示意味不可谓不明显。

林静照跪在御榻上,没出息地淌出清泪。

朱缙凝向她,长指罕见地擦了擦她泪,博袖绣有淡紫色的缥缈远山。

他命令道:“转过去。杳杳。”

林静照乍闻这称呼眉心一跳,如同被针扎了,咬着唇依言缓缓转身。

朱缙从后不轻不重地挽了她的腰,帮她调整到合适位置,倾身覆了上来。

她手肘撑在枕头上,弓着身子,头重脚轻,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杳杳这一称呼,恍如魔咒。

朱缙吻了吻她的滑如流墨的长发,温柔而强势地行事,没带一丝手软。

她痛哼了声,隐忍相迎。

他头顶的香叶冠坠落,掉在了她腰上,桃花香缓缓弥漫于整间褥榻。

外界风打竹叶,飒飒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