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卿本青(第2/3页)
“干娘身子不好,近来我们在家,都不敢提青妹。”罗姐儿带着她们穿堂,进了一处院落,跟门口的几个婆子打了招呼,推门而入,“这就是青妹的住所,既然干娘有吩咐,两位军娘娘便随意瞧瞧吧。我在门口候着,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就是。”
说罢,就回门口,跟那几个婆子在廊下交代起来。
柳今一打量屋内,到窗边探身,后面是片清幽的竹林,不由道:“真是个好住处,冬暖夏凉,靠近前院,又很安静。”
尤风雨总算能开口了,她尾巴似的跟着柳今一:“你刚怎么不说。”
柳今一问:“说什么?”
尤风雨道:“说那墙上的画跟我的墨画片是一个人画的。”
“我今晚已经说得太多了,”柳今一回身,“你有没有听过打草惊蛇?”
尤风雨踢着鞋子,歪头看她:“夫人为什么非要说那画是她画的?”
柳今一说:“代团素只说你的墨画片和那两幅画是同一个人画的,可还没确定这两样就一定是陈书吏画的,万一夫人就喜欢给爱女画小纸片玩,那也不是没可能。”
尤风雨摆手:“那就是不可能啦!”
柳今一虚心受教:“尤大将军何以见得?”
“夫人不认识你俩啊。”尤风雨掏出柳时纯和代团素,指着上面的字,“你们都来了两回了,夫人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刚跟她说团素大将军,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可是我这墨画片上标得清清楚楚!”
柳今一缓缓弯下腰,看那两张小纸片,又看尤风雨,很吃惊似的:“你这么聪明!”
“岜北十三参将,加上已经换代的老军娘和廖帅,一共五十六个人,所有诨号姓名我都能倒背如流。”尤风雨一脸得意,“这县里除了娘子,再没有人能比我记得更清楚了。”
柳今一说:“南宫小姐很喜欢狻猊军吗?”
“我也不好说,娘子从没提过她喜不喜欢,”尤风雨把墨纸片装回兜里,“就是我每次一提起来,她都能接上,什么高叙言笑骂三军、施琳琅以一敌百,她全都知道!”
柳今一喃喃:“那真是怪了。”
尤风雨说:“是吧,夫人干吗不承认呢?她那么伤心,忘记把陈书吏的画换下来也是说得通的,她可以直接告诉我们嘛。”
“那才说不通,那就问题大了。”柳今一扭头,看着这屋子,“团素,那幅山君戏子也是同一个人画的吗?”
“是,”代晓月正在另一边,看墙壁的空白处,“那幅画原先应该就是挂在这里的。”
柳今一过来,看着那处空白:“尤风雨,你讨厌齐狗子兄弟俩,会忘记把他们放你家的沙包丢掉吗?”
“当然不会,”尤风雨也望着那里,“我才不准他们进我家。”
柳今一说:“那夫人更不应该忘记。她爱女,为了小姐不惜和陈书吏闹上公堂,这家里别说画了,就是有关陈书吏的一支笔、一双筷子都不应该继续存在。”
她们三个一时无言,都抱着手臂盯墙。外头隐约传来罗姐儿细碎的低语,还有婆子们嗯嗯的应答。
代晓月说:“陈书吏曾经抱怨过,他和南宫小姐很少能碰面。”
柳今一道:“那是明面上的话。他俩要是真的见面次数少,他舅爷怎么三次钻洞,两次都能碰见他俩在吵架?”
“但是他俩感情的确不大好,我每次去吃汤饼,都只有娘子一个人在家。”尤风雨回忆,“我老爹说陈书吏在衙门里忙得脚不沾地,平时用饭都见不到他人。他住衙门空房里,经常通宵誊抄案务,点的油灯能亮一宿。”
“既然感情不好,”代晓月侧身,看着她俩,“他为什么还要给南宫小姐画那么多小纸片?”
尤风雨说:“哄哄娘子呗。”
“我不信这世上有能背得下狻猊军五十六个女人的男人。”柳今一伸手,摸着那处空白,“不仅画得好,标得细,还会跟小孩抽着玩。”
那幅山君戏子应该在这房里挂了很多年,她们之所以会盯着这里,正是因为取掉画的地方白得出奇。
柳今一说:“其实我们问夫人画,她就知道我们已经起了疑心,一开始她是不想给我们看那幅山君戏子的,但是她越拒绝,我就越怀疑,为了打消我的疑念,她索性拿出这幅山君戏子,又让我们来房里看——这画年月久了,必不可能出自陈书吏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