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时间悄无声息地滑过,转眼到了九月,外头依旧暑气袭人,高悬的日头把院子里的花草都晒得恹恹的。

花咏站在窗边,垂眼看着颜色鲜妍的花圃,发着呆。

自从回来后,他再也没回HS上班,盛少游不让他单独出门,每次出门,如果盛少游没空陪,那他身后必定跟着一列壮硕的Beta保镖。

回来后的第三天,花咏跟着盛少游搬到了离原本公寓三十多分钟车程的一处别墅,这是盛少游的家。

搬家后不久,某天晚上,盛少游脸上挂着彩回来。

花咏站在玄关处,无声地望向他,澄澈的眼睛里溢满担忧,却咬着嘴唇不说话。

盛少游收到了他的关心,知道花咏正犹豫着,想问但又不敢。

他怕忍不住开口问了盛少游怎么弄成这样后,又要问他到底跟谁打了架,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听到那个他不愿听,也再没提起过的名字了。

而只要听到那个名字,花咏便不必再追问为什么,不必再问盛少游,“你为什么打他”。

因为他们都知道原因。

他们都记得那一场没人再提,两人都特地遗忘,假装没发生过的灾难。——但假装遗忘的本身,就是一种铭记。

“晚餐吃了吗?”盛少游走过去,捧住他的脸,用蹭破了的嘴唇吻他的脸颊。

花咏一下僵硬起来。

躲开脸,向后退:“吃过了。”

“吃了什么?”盛少游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远,眼神炽热但很温柔:“空调打得太低了吗?怎么手这么冷?”

花咏的手并不冷,是盛少游的掌心很热,苦橙混着朗姆酒的信息素香气凑到鼻下,提醒花咏,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易感期将近的S级Alpha。

花咏的手被他牢牢攥着,脸被灼热的眼神盯住,好像正被人热烈地喜爱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颤动着眼睫凑上去,主动亲了亲Alpha的淤紫的嘴角,问他:“疼不疼。”

盛少游抓着他的手,按到心口,“不疼。”他好像在说,打架不疼,但心很疼。

花咏不由自主地冲他笑了笑,Alpha的手一下攥得更紧,“今天怎么肯赏笑脸?”

笑脸即刻绷住,他不笑了,但温和的笑意仍停留在眼睛里:“盛先生挂彩的样子也很可爱。”

盛少游啼笑皆非,拎着他的手腕凑到唇边吻了吻:“可爱吗?”

“嗯,很。”

时间好像倒退回了几个月前,花咏蹲在烤箱前,紧张地盯着他的小饼干,盛少游凑过去捣乱地吻他,他便抱怨:盛先生太黏人,而且不乖。盛少游:我很黏人吗?花咏立马轻轻笑了,说:嗯,很。

还说:盛先生,你要乖一点呀。

这情景,明明才过去没几个月,却已恍若隔世。

花咏回家后,盛少游再没和他分过房,两人每晚相拥着入眠,分享温热的怀抱,入睡后浅浅的呼吸,间或分担一些坏的梦。

花咏做噩梦时也非常安静,盛少游发现他做噩梦纯属偶然。

有一天,他偶尔半途醒来,察觉到花咏的手和脚冷得像冰块,呼吸比平时要重、要急,伸手一摸,背上全是汗。

他把他推醒,花咏便惊叫着坐起来,嘴里喊着“不要”。

他想表达的一定不是“不要醒”,而是别的、更深层的“不要”,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里溢满绝望,没有梦醒时的惺忪,只有清醒到尖刻的惊惧。

盛少游抱住他,感到前襟缓缓地被眼泪浸湿了。

怀里的Omega把头死死埋在他的胸口,像只躲避惊吓的鸵鸟,哑着嗓子问:“盛先生,我还忘得掉吗?”

盛少游毫无把握,却还是抚着他的背,哄他:“一定能。”

有人说,只有制造出好的记忆,才能把坏的那些盖住。但花咏亲密关系方面的记忆实在太坏,就像一张从未开垦过的白纸,第一笔便被深黑的粗长蜡笔填满了,以后任凭再涂上如何鲜艳的颜色,也都只剩下无限绝望的黑,白白连累想救他的蜡笔也都被弄脏。

盛少游曾以为自己会很介意。

在挑选床伴方面,他从不亏待自己,一向抗拒那些沾染过别的Alpha气息的Omega。

李柏桥曾点评,说他这方面的洁癖古板得怪异,像个从几百年前穿越来的,严于待人宽于律己的封建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