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且识天地宽(第2/5页)

直到一周后,余寻光在戏外拿起《道德经》,他们已然发现余寻光已经将李承乾吃进了肚子里。

余寻光换书,是他正在治疗自己因为分析角色而落下的小毛病。

问题不大。

第一个发现这个细节的人是总导演邬震启。由于没有时常见到,他对他的变化感受得特别明显。他注意到,余寻光前一个星期在看《四书》,看得郁郁沉沉;后一个星期翻出《道德经》来看,看得温柔如水。

邬震启忍不住奇怪,有一天下戏后忍不住问:“你怎么不看《四书》了?”

余寻光一本正经地说:“李承乾读《四书》读傻了,我也读傻了,我得找点调剂。”

拿完人的要求去要求人,没有谁能做好。

万事万物的生长,理应自然。

用《道德经》来治李承乾的心病,刚好。

邬震启得知余寻光居然在短短半个月内为了角色在心里经受了一轮思想的辩驳,心里的不解转变为惊奇。

“我是说,”他问:“你从哪里学的[道]?”

“从武功山,从月华山。”

从明霄师傅处所学。

余寻光对于这个问题,回答得毫不费力。

邬震启当时没说话,只把眼前的青年演员从上往下看了一眼。

《贞观长安》的拍摄井井有条,进行得很顺利。

由于戏份集中拍摄,又要分组调度,余寻光每一天需要完成的戏份特别杂。可能上午还是刚失去母亲、又摔断腿的温顺可怜太子,下午就成了在沉默中爆发开始和父皇作对的叛逆儿子,晚上又要去靠在乐人怀里做一只自怨自艾的可怜虫。

他时常哭。为了能保持好眼睛的状态不得不经常滴眼药水、热敷。

小陈体贴,最近流行炖甘蔗东梨水下火,他便买了个锅,整了个电磁炉天天给他炖糖水喝。

有时候在片场里,他还能掏出俩温热的鸡蛋给余寻光滚眼睛。

连潘泽永见了都说,“你这助理,够细致的,事儿办是的滴水不漏。”

余寻光也觉得,毕竟他和小陈可是从微末相处至今,一个战壕里出来的兄弟。

生活上有小陈照料,余寻光在工作上也十分舒心。一个是他自身技能过关,一个是他大部分待的B组导演潘泽永指导的方式非常温和。潘泽永喜欢说话,善于表达,所以遇到有配角演员的戏演得不到位时,他都可以开导,甚至教着演。

在以潘泽永为领导的剧组,没有吵吵嚷嚷,只有无穷无尽的一遍遍重来。

潘泽永也拥有所有导演的通病:他对成片的质量是极度苛刻的。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好说话。他信奉“事不过三”原则,如果演员演不出让他满意的戏,那就照着他教的演。

《贞观长安》挑选演员的质量很高,至今还没有教了三次还演不会的。

但若是往后的其他剧组呢?

余寻光有一天吃饭时好奇地问:“如果有演员教了三次还不会,你会怎么样?”

潘泽永不带犹豫的,“原地变渣男吧。”

“什么意思?”

“冷暴力。”

啊是这个梗。

他又补充了一句,“耽误工作,我有摆脸色的权利的吧?”

余寻光不评价,只抓根源:“可那解决不了问题啊。”

潘泽永让他安心,“这个时候,副导演会替我上的。”

所以,潘泽永还需要一位能和他打配合的副导演。

这种“红脸白脸”的模式让余寻光想到了聂梵与林汝芸。

潘泽永说:“做导演脾气不能太软,不然管不了那么大的组。”

一个剧组,几百个人,导演什么都需要操心,在这些人中不是所有人都会讲道理。好的导演,都需要有威严。

十来年前剧组环境乱的时候,还会有导演特意给自己营造“片场暴君”人设,有时候起到的就是一个震慑的作用。

导演也是公众人物,哪怕你硬气,有些人也会想办法用公众的口舌来拿捏你。

余寻光听潘泽永讲古,边听边默默地在心里加上自己的思考。

他俩在一起工作大半个月后,李恕坤打电话给余寻光问他对潘泽永的看法。对这个“相亲对象”,余寻光直言不讳,“小潘哥很厉害,他是把钝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