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4/6页)

禁室内静寂无声,光线昏昏,四下不见人影。

管事呆住,“苏行首刚刚还在这儿,怎么不见了……”

他张口欲唤,却被裘恕抬手阻止。

管事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裘恕脚下生风地朝书架后面的杂物间走去,也连忙快步跟上。

就在他们二人越过最后一排书架,走到杂物间跟前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世叔?”

裘恕的身形微微一顿,目光从那完好无损的黄铜七环锁上移开,转过身来,正对上面露诧异的苏妙漪。

“世叔也来看账簿?”

苏妙漪挥了挥手里的账簿。

裘恕的神色恢复自如,笑道,“听说你在看账簿,所以过来看看。”

管事也迎了上来,“苏行首,你要的纸笔。”

“多谢。”

苏妙漪接过,又转向裘恕,“世叔来的正好,这与官府往来的账目里,我有些还看得不太明白,不知世叔能否替我解惑?”

“自然。”

裘恕应下,“此处太暗,换个地方吧。”

苏妙漪低眉敛目,“……好。”

***

夜色落幕,谏院内仍是灯烛通明。

其实谏院早已放衙,但因坐衙时长也被算入谏官们的考绩,所以不少新晋谏官都会留在谏院,批注公文、撰写奏疏,日日忙到深夜,只为能凭着优等考绩得到晋升。

容玠也留在谏院,秉烛写着奏疏。

在他周围,好几个谏官已经累得又是打哈欠、又是揉脖颈,可只要回头看容玠一眼,便像是被钉在了座位上似的,怎么都站不起身。

“都这个时辰了,容司谏还不回去?上次的考绩,你都已经是第一了,再这么发奋用功,让我们这些人可怎么过?”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阴阳了一句。

容玠笔锋微顿,却连头也没抬,淡声道,“容某孑然一人,不比诸位有家室,回家和留在谏院,并无分别。”

说话之人被噎了噎,转回身后忍不住嘀咕,“上个月也不见你如此拼命……”

容玠的笔彻底停住了,眉宇间覆着一层沉沉的烛影。

是啊,因为几日前他还不是孤家寡人,他还有急着赶回去见的人,可现在那个人逃走了……

“容司谏!”

一小吏匆匆跑进衙署,扬声唤道,“知微堂的人找你,此刻就在谏院外!”

话音既落,众人的视线便齐刷刷看向容玠。然而容玠的位置竟是已经空了,唯有一道穿着官袍的身影从他们的眼角余光翩然掠过。

“……”

众人忍不住相视一眼。

“人在哪儿?”

转眼间,容玠便已经来到了那小吏面前。

小吏也愣了愣,朝衙署外的廊檐下一指,“就在那儿……”

容玠顺着看去,待看清廊檐下站着的不是苏妙漪,而是苏安安时,眸光又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苏安安。”

他唤了一声。

在廊檐下踢石子的苏安安一抬头,当即小跑了过来,不伦不类地冲他行了个礼,扬声道,“容,容大人!姑姑让我来给你回礼!”

说着,苏安安双手将一个匣盒递了过来。

容玠一眼便认出,这是文定宴当日,他送去容府的贺礼。

他看了苏安安一眼,“何必如此客气。”

“姑姑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容玠垂眸,盯着那匣盒看了片刻,终于不再推拒,将那匣盒接了过来。不过他只掀开看了一眼,便立刻盖上,“回去告诉你姑姑,我收下了。”

苏安安蹦蹦跳跳地随着小吏离开了。

容玠拿着匣盒,转身走回了衙署。

衙署里的那些谏官们不知何时已经全都围聚到了窗边,一看他进来,顿时四散而开,神情有些诡异。

容玠径直回到自己的桌案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告辞离开。

待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衙署外,谏官们才又聚集到了一起。

“送礼都送到谏院来了,还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成何体统?!”

“知微堂的苏妙漪与他是结义兄妹。听说那苏妙漪前几日才定亲,容玠也去裘府送了贺礼,若说这匣盒里装的是回礼,倒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其中一个谏官冷笑着将一份知微小报拿了出来,“你们看看,这是今晚刚出的知微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