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嫌弃(第2/3页)

李长晔双眸微眯,喉间霎时涌上一股难言的干渴。

衾被之下,两人肌肤相贴,体温相熨,那人更是半个身子如山般沉沉压着她,裴芸想感受不到也难。

只察觉异样时,她分外惊诧,不知是因着时隔太久,还是怎的,太子今日动情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感受到带着厚茧的滚烫大掌烙在她腰间的一瞬,裴芸别过眼,虽是她主张要燃灯,可这般清晰地看着对方实在是不自在。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她身子僵硬,一双柔荑不由得紧紧攥住了手底的被褥。

已近子时,窗外风雪愈烈,疾风呼啸,不住地扑撞着窗扇,哐哐作响。

天地间的响动掩盖了殿内很快发出的一声急促的痛呼。

其间风月亦随之戛然而止,李长晔呼吸微乱,垂眸看去,便见裴芸一双秀眉紧紧拧在一块儿,面露痛苦之色,泛红的眼尾有晶莹的泪珠欲坠未坠。

他不禁蹙眉,除却新婚夜,他还是头一次这般清晰地看到她被驱入时的模样。

他知女子此时会不舒服,却不想她表现得这般难受,可明明从前合房并不曾听她吭过一声。

难不成是时隔太久,有些不适应了。

李长晔这般思忖着,刻意等了片刻,方又缓缓继续。

被那熟悉又难熬的钝疼重新包裹之际,裴芸微微睁大了眼,她没想到,太子竟并未停下来。

今夜,她是故意不灭灯,便是想起前世他们最后一回合房,她失了孩子,心下烦躁绝望,处处表现出难受与不愿,此后太子再未碰过她。

她以为依葫芦画瓢,这回定也能成的。

毕竟从前她提出熄灯,便是怕她痛苦难忍的模样教他看去,败了他的兴致。

而今,她却唯恐他看不见。

可谁能想到,竟是没成。

是她表现得还不够透彻吗?

裴芸攥着身下的被褥,在男人的横冲直撞间只觉分外煎熬,当下甚至想一脚将这个男人踹下榻去,怀着满腔怨怼,她到底没忍住,烦躁地撇了撇嘴。

然下一瞬,男人的动作骤然停了。

裴芸疑惑间抬眸看去,却是心下一个激灵,此时的李长晔薄唇紧抿,眸光冰冷彻骨。

他静静看了她几息,便一把扯过床榻边上的寝衣披好,抽身而退。

裴芸不瞎,哪里看不出太子的不虞。

恐是方才她那不耐烦的样子教他看了去。

这换做旁人恐怕早已乱了方寸,裴芸却是不慌,慢腾腾抱着衾被坐起来,她原就想好了说辞,只没想惹恼这人的。

“殿下恕罪,臣妾本以为生下谌儿,身子已然大好,而今看来,似乎……”

李长晔背对着裴芸坐在榻沿上,听着她这惶恐又歉意的话,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里带着几分沉冷的哑意:“既是身子不适,太子妃便歇下吧。”

“多谢殿下。”

裴芸心下一松,就见太子伸手去拿搁在圆杌上的摇铛,然伸至一半,却又缩了回来,起身阔步往外殿而去。

倒也是,才过了这么些时候便召人入内,他这太子的面子又往哪儿搁,恐不是会教人猜忌生了什么隐疾。

裴芸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既得他说了让她歇下,她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了,索性理好凌乱的寝衣,自顾自睡下了。

外殿,李长晔在那张花梨木书案前落座,随意摸了本圣贤书,翻了小半炷香的工夫,方才散了一身无处发泄的火气。

他往内殿的方向斜了一眼,那厢鸦雀无声,他想了想,搁下书册,往床榻的方向而去。

撩开帐幔,只见隆起的衾被勾勒出一个侧躺的曼妙身影,榻上人呼吸平稳均匀,应是睡熟了。

李长晔面色复又沉了几分。

适才,床笫之上,他看得清晰,她露出的神情,并非难受,而是彻彻底底的厌烦。

他脾气再好,也终究是个男人,有不可触碰的自尊,怎可能忍受得了身下女子在行事时展现出对他的嫌弃。

可对于惹怒他一事,裴氏似是毫不在意,甚至于无一丝恐慌。

他不蠢,她那由头一听便是假的,不过是随意应付他而已。

应付罢了,竟就这般安耽地睡去。

李长晔想不通,明明以裴氏知礼守礼的性子,以往从不会在他前头睡下,甚至不敢背对他而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