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3/5页)
百里归月道谢坐了。
坐下时氅衣擦过楚堂的袖管,女子敏感,呼吸微顿,想起上回楚堂将她从考场抱回车上,她还欠他一次谢。
不过少顷,百里归月便神色如常地接着楚堂方才的话说:“今逼宫便如瓮中取金,先进去的吃亏,然而箭在弦上,女君亦无退路。想提防黄雀在后,便要使他有个忌惮。
“皇帝发旨召藩,却没在密旨上指名道姓——这个良机太好了。谁是谋反者?大司马说是谢氏,谢氏也可以指认大司马,毕竟褚啸崖同样无令调兵,而女君掌禁军,本有护卫京畿之权,反可以说是为了保护陛下的安危。”
百里归月一扫深夜初醒的萎靡,越说眼神越利,“四方藩镇中,忌恨大司马的多而且多,有优先可选,他们先盯上的只会是大司马。有了这道缚龙锁,褚氏野心再大,也要掂量一番能不能妄动。”
谢澜安心如明镜,陈勍不在密旨上提她姓名,不是什么百密一疏,而是宫里那位还抱有万分之一的幻想,想等风波平息后,依然纳她入宫。
但百里之说可行,谢澜安抬眼望了一圈:“谁去游说?”
想将这个诱饵钩在褚啸崖嘴上,说透利害,并使之信服,不是聪明人不成。
但褚啸崖不是不斩来使的人,派一名心腹骨干去虎口捋须,谢澜安又有顾虑。
百里归月张了张口,楚堂下意识看了眼那张孱白的脸,“我去。”
百里归月缓缓起身,向楚堂轻轻一揖。
“当然要劳烦郎君去。月虽愿为女君效劳,只是斩杀美人成性的大司马瞧不起女子,恐妇人进言,无济于事。”
说句实在话,这世上觉得妇人说话无足轻重的,又何止褚啸崖一人?
可上一个、上上个敢这般冒犯女君的,似乎都被女君送去见了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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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奚离开平北侯府,领人马疾驰,出北城门,不期迎面碰上正驻扎在此的北府军。
“什么人?”飞豹营千夫长听见马蹄声,低喝一声,身后兵伍齐齐抽刀。
刺耳的戛金声传到胤奚耳里,他估算大致人数,瞬间在心底骂了声。
胤奚斩钉截铁发令:“黄鲲陆荷殿后,余人跟紧我!”
只能冲杀了。
雨天点不了火把,借着微弱的暗光,对面为首的驱马上前,与胤奚眼锋交错。冤家路窄,这千夫长正是褚豹亲兵营的武官,一眼便认出这张脸,就是上回在大营里和少帅肉搏,还扇了少帅一巴掌的家伙!
“好小贼,倒是你!”千夫长如同守株等到了只意外肥美的兔子,桀桀狞笑,“撞到老子手里了,还想走?”
胤奚眼神漆冷,鸾君刀已半出鞘,忽听飞豹营背后大地震动。
泥泞的道路被铁蹄溅起点点飞泥,一支利器从夜幕中歘地掷来,直取千夫长后心。
千夫长耳后寒毛竖紧,本能偏身转刀拨开,却是一只势大力沉的铁刀鞘。
刀鞘落地同时,一片放眼无际的飞骑也驰至近前。只见这拨人马清一色银盔银甲,鞍上个个是悍利男儿,不比飞豹营的人数少。
打头的将军短小精干,头缠葛巾,手持一柄长近五尺的斩马刀。可巧他也认得胤奚,“诶,你不是谢娘子身边的……”
此人便是舂陵刘时鼎,接谢逸夏急令,带旗下五千人急行千里来助声援。
他曾随二爷在竟陵接待过谢澜安,因此记得胤奚这张长相出挑的脸。
胤奚同时认出对方,摘笠扬声道:“刘将军,我奉女郎之命出城,十万火急。”
刘时鼎一听即明,立时抬臂握拳,身后兵卒拉开阵势与飞豹营对峙。“小郎君但去!邪绿的,老子看看谁敢在荆州军面前仗腰子!”
他一急就骂出了乡音,胤奚听见那声一脉相传的“小郎君”,嘴角划过一丝无奈,坐骑经过刘时鼎时说:“我今年已经……行吧。”
他轻叹未落,千夫长厉喝一声“休走!”,一名飞豹卫遽然绕过对阵线,转辔横马,试图拦住胤奚。
胤奚眸光轻寒,非但不勒缰,反而夹紧马腹加速往前。
飞豹卫见他意图撞上来,迅速调整马头,与他对撞而来。
这项目本是北府大营中的保留表演,每年新兵入伍,老兵们总要玩几回给新兵蛋子一个下马威。这名飞豹卫更是个中好手,深知两骑对冲,全仗心勇,他玩这个把式从没失过手,更未见过有人距离三尺时还敢不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