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第4/8页)

陈秀笑笑道:“可千万不要叫我公子,怪不习惯的,我就一农家孩子,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恩师功劳。”

林子清奇怪他怎么突然谈起他的老师了。

“行,我叫你陈秀,你也别叫我公子,叫我子清即可。”

“我先去用餐,来的时候看见港口有开洗澡堂,再去洗个澡,这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不舒缓一下,怕是明天爬不起来。”

陈秀当即起身,“我同你一同去。”

林子清觉得这个上面安排得同行有点怪,一般在房间内只有休息的时候能看到人。

当然林子清也不在意,他在船上发现了一个小书馆,也没闲工夫管别人了。

船在宁波港口靠岸,陈秀看着越来越近的港口心跳得厉害。

他抓紧了船舷向岸边人群望去,然而让他失望了,并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

“恩师还是不肯信任我。”他叹息一声。

在船靠岸后会停留两日,一日卸货一日添加补给,光是清水就要装个大半日。

打听清楚这一切,陈秀有信心在这两日内将恩师一家带上船。

船跟港口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好在沿着船身绑着许多鼓起来的羊水筏,直接抵消了这股冲击力。

船平稳靠岸,梯子被放下去,陈秀率先下了船直奔租马车的地方。

租了一匹马,他快马加鞭往家赶去。

陈秀家在宁波下面的一个县,靠近海,可供耕种的土地不多。

他爹是漕工,赚不到什么钱,才四十有二便老得不成样子。

他爹唯一的期望便是供他这个儿子读书,摆脱世代为漕工的命运。

陈秀运气不错,他年幼时聪明伶俐,遇见了一家逃难的难民,那家人在他们县里安顿下来,后来开了一家私塾以教书为生。

因为收费不高,他爹高高兴兴带着他去报名了,他永远记得年幼时父亲眼里的期望。

年幼时不懂,后来才知道那是希望。

陈秀读书天分高,但也只限于小地方,江南的竞争在全国都有名,进入州府,陈秀就显然变得很普通。

苦读十数年,只勉强考了个秀才,这还是挂尾巴考上的。

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继续考了,家里也无法支持他继续考下去。

他自己觉得对不起恩师教导,对不起爹的付出。

他爹却很高兴,因为祖上从没出个秀才,有了秀才功名,家里存钱买几十亩地也能改换门楣了。

后来他看到泰山商行找人,且报酬也极高,便投身进了宁波这边的商行。

去的地方多了见识的人也多了,陈秀意识到自己的恩师很神秘,除了教学生,平日里连门都不怎么出,也不知道恩师究竟在躲避什么。

直到某日在书馆翻看史书,再回忆老师儿孙的辈分他意识到了什么。

马飞快地跑着,很快看到熟悉的情景,小县城很宁静,平时来个陌生人都能议论好久。

陈秀家在县城西边,他考中秀才后,有亲戚邻居争相将田挂在他名下,他家里已经不缺钱,有钱后他便让爹不要再去做漕工。

然而他爹不同意。

“怎么能不做,都做了半辈子了,不能丢下那些老兄弟。”

陈秀怎么劝说都不行,后来便随他爹去了。

陈秀下马,像是听见马叫声音,院内有人走出来,正是他妹妹陈美。

“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陈秀喊妹妹喂马,然后说:“有点事,待会儿还要走,你帮我把马喂了。”

说着不等妹妹说话,他快步往私塾走去。

私塾在比陈秀家还要靠西的地方,这一片住的都是漕工。

所以陈秀能考个秀才出来还真是鲤鱼跃龙门。

还未靠近私塾,一阵朗朗读书声先传入他耳中。

“……彼女子,且聪明……”

陈秀停在私塾门口停留片刻,一篇三字经念完后,很快里面宣布放学,一群孩童高呼一声,往屋外窜去。

一共也就十多位孩童,其中一个唇红齿白的精致男童正是恩师的孙子。

“钰宝!”

男童看见陈秀很意外,“陈叔叔。”

这时屋内走出一人来,他约五十左右,手里握着一卷书,一身陈秀形容不出的气质。

“秀儿,你不是去京城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