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6页)

他看向那一张喜床:“世子妃若是让我满意了,倒是可以考虑。”

沈长离将一物掷到她脚下。

那是一个绘着阴山纹章的腰牌,上头还沾着新鲜的血迹,那是九郁的随身物品,从不离身。

九郁真的在他手中。

她心狠狠一沉,像是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揪住了,随即缓缓沉入了看不到底的深渊。

双唇都克制不住地发抖,他将她惊惶的模样尽收眼底,讥诮更甚。

白茸太熟悉他这样倨傲残忍的神情了。

之前他没有骗过她。

白茸心头燃起最后一线希望。

是她太蠢,心存侥幸,觉得他会放过她,觉得她还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是她连累了九郁。

外头风声呼啸。

她在沈长离身边坐下,依旧呆滞,一动不动。

“世子妃以前不是很会服侍男人,怎么,这么久不见,忘了本事了?”他漠然道。

白茸唇颤了颤。

她向来知道他的癖好。

她还穿着大红喜服,双手不住打颤,解了三四次,方才解开了外裳繁复的系带,脱下了那一件宽大的绣着莲花缠蛇纹样的喜服外裳后,就露出里头的青红襦裙。沈长离依旧一动不动。

白茸紧紧抱着自己,想维护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尊严,她毕竟还是个有羞耻心的人,只能看向他,神情透着哀求。

可是,他眸光冰冷,毫无怜悯。

她比以前瘦了许多,单薄得像是一片纸,锁骨都凹了下去。她来青岚宗前,多年被人细细呵护精细养着,看着纤细,身上其实有肉,如今都掉得差不多了。

她抱着自己,抑制不住地打哆嗦。

感觉自己像一条流浪狗,趴在这个金尊玉贵、衣冠楚楚的清贵男人身前摇尾乞怜,他却无动于衷。

他冷冷道:“把手拿开。”

她不得不拿开。

他审视着她细瘦的肩,眸光毫无变化,一动不动:“他们没给你吃过饱饭?”语气晦莫。

白茸愣了一下,看向自己,心里明白了。是嫌弃她太瘦了,复生后她其实过得也不好,晚上经常噩梦,夜咳,食量也小。

她垂下眼,轻轻说:“没,没瘦。”

“也一样可以的。”她扬起憋着泪水的眼,小心翼翼看他。

沈长离不说话了,阴沉地盯着她。

白茸想到那个沾血的腰牌,九郁的命在他手中,她被迫抛下了一切,咬紧了齿关。

她原本体虚畏寒,被窗缝中钻入的寒风一激,忍不住低垂着眉目,朝他挪近了一步。

她一颗麻木皴裂的心,靠那一点点残存的自尊,涌起一阵阵悲凉。

可是,她不知道,如今除了这一具残破的身躯,她对沈长离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发了会儿呆,她只能又靠近他,细细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他身上那腰封不知是何种质地所制,轻薄柔软,她忽然记了起来,是以前戴墨云对她提过的,仙界专供的流光雪缎。月白的底子上,用雪银线勾勒出了精致繁复的纹样。

男人胸口禁致坚实,柔软的乌发披散在宽阔的肩上。

白茸呆呆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自己该继续做什么。

他慢慢笑了。

以前她怎么不这样听话呢,谁教她的?

她经验少的可怜,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如何。

他手指修长冰凉,忽然问:“妖祭时,你为何要赶着替别人去死?”

他给她找了活的机会,打破了预言,把她从妖祭名单中换出来,她却要自己上赶着去死。

再蠢的畜生都知道求生。

“是,是你让我去的。”她眸光有点发直,口齿不清地回答道。

白茸茫然对上他骇人的视线,陡然改口。

这样答话有些吃力,她只能木然重复:“啊……因为,因为我处处不如楚挽璃,剩下的唯一用处,就是替她去死。”

这是在青岚宗的水牢中,沈长离亲口所说的话。她至今还记得,为了讨他高兴,便原样复述了一遍。

他罕见沉默了,一双漂亮清冽的眼,阴沉沉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白茸勉强喘了口气,不懂他为何忽然要这么问,莫非是又想和她翻旧账——她死了害他和楚挽璃吵架了吗,所以他不高兴,要加倍地折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