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VIII(第6/10页)

  贞德站在人群中,她方才在查理身旁的局促和稚嫩都从脸上消失了。她带着微笑地对民众挥着手,回应着他们的赞美,接受着他们的崇敬,独立而傲然,就好像她才是这个国家的领导者。

  没有王储华服的查理,站在民众中间,就像一颗黯淡的石子。他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理智上明明相信着贞德,可早前种在心底的那颗猜疑的种子,却依旧在这一瞬破土而出。

  随即很快地布满了整个心房。

  ~4th Dream~

  贞德的旗帜带领法国军队节节胜利,一直推向法国的最北侧。

  而查理派给她的军队,在一次又一次地减少。

  “形势很好,我们要把军队更多地用在巩固成果上。”将军替贞德前来询问查理,却只得到了这样的回复。随即他又说,“战争就快结束了,我相信贞德和你们。”

  因此,将军只好派给她更少的军队,却派她完成更为艰难的任务。

  直到1430年,一次小规模的战役中,她正在指挥一次撤退,为了确保军士们的安全,她一直走在军队的最后方。在大部分部队已经回到贡比涅城后,城中的人们因为害怕英军跟着侵入,没等所有的部队进城就关上了大门。

  当时跟随贞德的只有几个小队的后卫兵。

  城门紧闭着,他们被隔在外面,不管怎样呼喊,也没有为他们打开。

  在勃艮第人的围攻面前,他们奋力抵抗,甚至在尽全力将敌军引开贡比涅。

  即便如此,贞德仍然被捕了。

  信使快马将贞德入狱的消息在三天内就送到了查理七世的宫殿。

  查理看了眼信纸,随即放到了一旁的桌下,轻描淡写地说,“勃艮第人不敢把圣女怎样,救援的事情,再议。”

  “贞德,你是否真的觉得自己受到上帝的恩典?”

  牧师每日定时的问话再次唤醒了贞德的梦。

  此时贞德只觉得浑身发冷,精神怎样也无法从刚才的噩梦里脱离。

  梦里的查理对她充满着防备、猜疑、甚至嫉恨。

  他对她所说的信任就好像她幻想出来的水泡一般。贞德突然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登基之日那位对自己说“请留在我身侧”的年轻国王,还是使者送给她的残酷的梦。

  她深深地吸着气,却压抑不住心底的慌乱。

  “我不知道。”

  ~5th Dream~

  第五个梦讲述的是贞德被判火刑半个月后。

  就她在狱中一边担心着查理、一边等待死亡之时,在遥远的法国南部,查理斜靠在自己王宫的软垫上,惬意而慵懒地阅读着平民诗人维庸的作品,大遗言集。当他读到这一段“我再不害怕谁将我纠缠,因为一切都归结于死亡”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懒懒地说,“进来。”

  幕僚带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为难地说,“陛下,她无论如何希望能够觐见您。”

  查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放肆,如果想要觐见,白天的时候通过正常的程序。出去。”

  幕僚沉吟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反而是那个女孩开口说,“我有关于贞德的事情,必须当面禀报。”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那简单的音节像一颗尖锐的针,刺进了查理的心脏。他放下了维庸,看向来人。站在幕僚身后的女孩子,其貌不扬,她的装束甚至有几分粗鄙。可看到她坚定的神情,查理本能地相信她确实知道贞德的近况。

  他坐直了身体,甚至感到自己的后背有些微微紧绷。

  “说吧。”

  少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陛下,贞德以异端罪,会在七天后被处以火刑。”

  “我知道。”查理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急促,可于旁人听来却又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她的审判持续了四个月,英格兰人给她加诸了奇怪的罪名,比如穿着男装,异端罪和女巫罪,可……”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某种一触即发的情绪,但她终究是以平静的口气继续说了下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陛下,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