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突兀现高手(第4/5页)

平三戈点头道着:“确实厉害,要不教不出这么厉害的布狄,哎布狄,你这辈份将来也是爷字辈啊,可咋就没人买你的账呢?桥爷的弟子应该不少吧,咱们不能混得连个窝都没有啊。”

“弟子多是多,可都不仗义啊,他爹这样都没人看一眼,你说投奔他们,将来还不得迟早把咱们卖了?”布狄道。

也对,这是一个最朴素的判断,连授业恩师都不念旧,又怎么信得过?可反过来讲,恩师本身就是贼师,本身干得就是偷鸡摸狗,指望这类人讲道义?

种种的不合时宜,估计也只有在布狄这号脑袋不灵光的人身上出现。这不,这家伙开始回忆住昔了,据他最早的记忆,就是在街上偷,有多早呢?布狄掰着指头数数,五六岁吧,那时候长安街上的冰棍还是一毛钱一根呢。怎么偷呢,有大人带着他,给穿着像样的好衣服,到酒店吧台,专拎那些办入住和退房手续的客人。

人比吧台矮,很隐敝,万一发现大人就出面了,装模作样教育一顿把孩子牵走,客人肯定不当回事。不过要是没发现就惨了,行李箱转眼出门就不见影了,布狄神往地回味着那时的幸福生活,没监控,警察管得也不严,妈的天天在饭店好吃好喝呢,直到教唆他的“大人”被抓了,他又回到街上睡桥洞。

“后来呢?”熊二强崇拜地问,布狄的贼龄绝对能当他的前辈了,看这样肯定是有了奇遇才有今天的成就哇。

还用说吗?后来还不就被这老家伙捡回来了,一根冰棍就把我哄走了,妈的后来给关在铁炉村练。

老家伙自然是桥爷了,一根冰棍就上贼船的往事,把平三戈逗乐了。熊二强却是好奇练什么,布狄随手拣了几颗小石子比划开了:“玩石子,两手交叉撂,能玩到沾手不落地,和杂技一样,手好的能练到七到九颗不落地……还有练准头,十米外的罐口巴掌大,扔出去的石子和牌得进罐口。练了一两个月差不多了,才练夹皂片,水得熬到烧手,但烫不到脱皮那个温度,皂片得一公分左右厚,进水下一半才出手,夹不出来落盆底,妈的,立马挨打……这老家伙手黑着呢,我挨打最多。”

布狄忿忿说着往事,熊二强兴味盈然听着,而平三戈就听出门道来了,他出声道着:“这是循序渐进的方式,玩石子是练灵活性,手指灵活到一定程度,再去练夹皂片就事半功倍了,其实那块皂片就是钱包,练多了可以保证在任何情况下不失手。”

“嗯,可以啊,我前两年才明白过来……你倒一下就明白了。”布狄赞道。

平三戈不好意思道着:“和打游戏还不是一个道理?玩多了就顺手了。”

“那你现在能玩几个?”布狄好奇一瞅,顺手扔了几颗石子,平三戈接住,双手互玩起来了,一如在拘留所所见,四个石头子交替飞起,在两手里上上下下像穿梭一样。布狄看得兴起,又拾着颗扔过来,多了一颗,被平三戈一接一扔,变成五颗杂技了,熊二强也捡了一颗,嗖地扔进去,这可到平三戈的极限了,一接一扔,时机错过了,落下的一颗砸到了手指上,他手势一停,哗声,都落地上了。

“这是极限了。”平三戈懊丧地道:“我在拘留所,有个叫钢蛋的教我,他能玩六颗。”

“不错了,我只能玩两颗……哎,布哥,老爷子能玩几颗?”熊二强好奇了句。

“这法子就是他创造的,他还用玩?哎爹啊,哥俩可都给你出钱出力了,大老远来一趟的,你得多少意思意思,别显得你老家伙不仗义。”布狄对着偏瘫的老头道,一口爹、一口老家伙叫得顺溜无比,真看不出这是爷俩还是哥俩。

不过这话听得又像胡扯,熊二强瞅着坐着都勉强的桥爷,还有那怵目的半只残手,又回头看平三戈,平三戈问着:“有点为难老爷子,他说话还得你翻译。”

“是啊,咋教呢?布哥,你爹说话比外国人还难懂。”熊二强道。

布狄嘿嘿傻笑道着:“我爹是偏瘫,那不还有一半没瘫么?真要见过我爹的本事,吓死你们啊……嗨,老家伙,亮把手。等等啊。”

说着他兴冲冲跑进院子里了,而平三戈和熊二强却是傻傻瞅着,亮把手?可能么?此时又一次认真审视这个传说中的贼王,没错,偏瘫,已经废得不能再废了,一身破旧的迷彩服在他身上像挂在空架子上晃****的,脸和身子一样削瘦,长长的白发覆在头上,配着一张皱纹纵横的脸,偶而还抽搐的嘴巴,说不出的孤寂和可怜,你不时会看到他落寂的眼神,像迷茫、像痛苦、像绝望,像屈辱,是那种生无可恋,却又不得不苟活的那种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