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第8/11页)
宁芷华换了更活泼的语气。
“哎,我教你冲暖胃茶好不好?安石胃不好,加班的时候总会犯胃疼,这个方子很好的,我一直冲给他喝,虽然也知道是白给他喝了。”
从今天开始李竞要学习怎么爱人了,一想到这点,她就有点犯怵,要做到宁芷华那样,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第一次给安石冲暖胃茶,他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
李竞说:“你别盯着我行吗,我做事不喜欢别人像监工似的看。”
安石笑:“我看你会不会。”
李竞放了一撮红茶在杯里,刚想去饮水机注水,安石叫:“那个水能冲茶吗,开玩笑!”
他真讲究,冲茶的水要用小电壶现煮,水开小了不行,大了也不妥,要蟹眼水。
然后切姜片的时候,安石又嫌她切得太厚,厚得像柿饼,放红枣的时候,又说她没把枣核拣出来,容易上火,加红糖的时候又怨她放得太多,甜得腻喉。
李竞来了气,把东西一摔:“我不冲了,我干吗要给你冲这个破茶,你自己不会冲啊!”
安石皱着眉头看她,还是笑了,轻轻地抱住她:“你身上怎么那么多刺呢?动一动就扎人,保护自己吗?不需要那么多刺知道吗,以后,我来保护你,你是我的,我要把那些刺,一根一根地拔出来。”
在他的怀里,李竞没有招架之力。
12
得承认,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有时很甜很甜。
甜得让她微醺,微醺下却有一丝惶恐,贪恋这一刻是仅有的,唯一的,害怕转身就化为梦幻泡影,再不复得。
在高高的山顶上看日出,他牵着她的手,金红硕大的太阳喷薄而出,好像要让这全新的霞光万丈的世界,专属于他们的相爱。
在渔火闪闪的岸边听海浪,她靠在他怀里,数浪涛拍岸时他心跳的频率,他的心那么近,近得让她感激和欢喜,欢喜得不知怎样才好。
在街边他给她买DIY的冰激凌,耐心地排队等候,研究水果的营养搭配像谋划一件大事,唇边一抹微笑,高高地擎着向她跑来。她因此要把那冰激凌很久很慢地吃完,每一点的冰凉与甜蜜都如此让人舍不得。
她从前是白来到这世上啊,日月星辰,鸟语花香,一支雪糕一杯茶,那么多凡常的物事为什么在他身边,有他陪着,就忽然间变得那么绚丽神奇迷人。
她有时感觉自己变小变弱,就像每次跟他坐在漆黑的影厅看戏,真实的世界仿佛只有那方银幕。然而再精彩妙趣的剧情,都无法令她放松。他在她身边,就算全世界都失落在无边的黑洞,她知道他在她身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一些安全,更有一些压迫,一些恍惚和颤动,一些极其细致的变幻迷离。她时常回眼偷望他,他那么英武自若,他那么胸有成竹,他一切都是那么的对,她忽然间就有些怀疑自己。
人人都说李竞变漂亮了。
她知道他们说的漂亮是什么,她蓄了长发,发茬刚到脖颈,细碎得扎人,不是她最爱的清爽利落。她的衣饰开始增加蕾丝、荷叶边、印花和雪纺的元素,没办法,安石喜欢。她走路不再风风火火,因为收紧的裙口和细高跟鞋,安石说女人就该婀娜多姿。她每天甚至要早起半个小时化妆,安石说,女人不化妆就好像没穿衣服在大街上走。李竞说,我以前一直这样,安石就很强势地一把抱住她,不要说以前,你现在是我的,我要为你负责。
他相当负责,亲力亲为这个把她改造得更女人的工程。他给她制订增肥的计划,他甚至每天都在酒店给她预订木瓜炖雪蛤。她不喜欢那味道,吃得很勉强,他就从身后抱住她:“我要量一量,嗯,好像大了一寸,很好!”
他给她报了很多班,烹饪插花瑜伽拉丁舞,他陪她上课,督促她练习。其实李竞不抗拒学习和改变,那也能带来新鲜和灵感,可是为什么不能让她一步一步心甘情愿地来?
“如果你要把李竞变成宁芷华,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呢?”有一次她半开玩笑地说。
安石就觉得伤心了:“我是为了谁啊,我一个大男人天天为你操这些小碎心,你还说这样的话。”
她就不忍说些什么了,她的那些坚决和锋利,就这样不忍着不忍着退下去,踉踉跄跄地,不知退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