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玉壶光转下 一 残红枝上稀(第5/6页)

平衍愣了愣。他掌心还因为之前的肌肤相贴残存着她的温度,一切却已经不可救药地冷了下去。

“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见平衍沉默着不开口,晗辛索性自己主动开口。

“那为什么要隐瞒你的身份?”

这话却让晗辛笑了起来:“如果换做是你,去了凤都或者柔然王庭,你会见人就说你是北朝人,是摄政王的亲信吗?”

平衍目中光芒一闪,捉住了她话中的纰漏:“你什么意思?你是什么人的亲信以至于身份太过敏感不能向人说起?”

“我……”冷汗从晗辛的额头渗了出来,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平衍于是明白了:“那人是谁?”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晗辛索性闭口不言,任由他去猜想。

“南朝皇帝前两年死了,如今掌权的是太后和长公主,你是太后派来的,还是长公主派来的?你既然去了柔然,为什么要来龙城?柔然这几年掣肘本朝,以至于在长江落霞关一带无所作为,是不是和你有关?晗辛,你答应了我要坦白一切的。”

“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千言万语在舌尖打了几个转,说出来的终究仍然是这句话。但平衍的追问到这个地步,真相也已经在唇边打转,晗辛自觉意志即将耗尽,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会再有任何转机。

她在那个人身边多年,见过无数次比这要激烈得多的针锋相对,以往总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到了如今才知道,即使在这样看似平和的对话中,也几乎要将人的心肺全都压得稀烂。那人又是如何去与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周旋的?难道她就不觉得痛,不觉得累吗?如果累了,痛了,会发生什么事?

晗辛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抬起头去看平衍,突然觉得就算这个与反目成仇只有一线之隔的情郎,也会令人由衷生出一丝温暖来。

“七郎……”她轻轻呼唤他的名字,抬手牵住他的袖口,语气诚恳,“求你别再问了。我不曾负过你。什么样的出生,什么样的来历,并非我能选择。我只能告诉你,我本是个出身卑贱、伺候人的奴仆,却比旁人要幸运百倍,不只是有人肯让我挣脱牢笼随心所愿地浪迹天涯,更是因为我还遇见了你。七郎,你不要再逼问我了。她对我有恩,我不能负她。”

这突来的柔软让平衍猝不及防地被击中了。他低头看着她的手,自己的衣袖被她紧紧攥着,上好的蜀锦被揪得起了皱。

她的神情中有一种东西,澄然无伪,灿若明月,令他一瞬间仿如被雷击中了头,不知不觉地伸出手去抚上她的面颊,说出的话语声像是梦呓一般:“那么把你能说的全都告诉我。”

她被他的目光牵引住,竟半分无从逃脱:“你想要知道什么?”

“一切,你能说的一切,你的一生每一个能说出的细节,我都想知道,你都要告诉我!”

晗辛几乎迷醉在这霸道以至于显得急迫的要求中。她已经熟悉了他的气息和话语,清晰感受得到他掌心渐渐灼人的热度。

他们目光痴缠,一种不可言说的黏腻感从这凝视中滋生。他握住她面颊的手微微用力掐住,命令道:“快说!”

她轻声惊喘,却仍然不肯就范:“你先问。”

平宗恼怒起来,知道她这张嘴绝不肯如他所愿地主动交代一切,便决定要狠狠地惩罚她。他突兀地咬住她的唇,力气之大几乎令她呼痛。然而这如野兽一般的攻击一击成功,便立即撤退,改用更温和的方法含住她的下唇品尝。

晗辛的手用力抵在他的胸膛上,像是要抵抗他的突然袭击,却被敲打在她掌心的心跳酥了半边身子,只来得及向后撤出半尺,便被他一把拽回到怀里,恶狠狠地质问:“是不是那个人?”

她含混地呻吟着,想要挣脱他的纠缠,却又在他的掌握中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只能勉强摆头挣来他的唇,喘息着与他额头相抵,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反问:“哪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