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5/6页)

“他有自己的前程,他幼时我无法为他做什么,如今剪断他与从前的一切联系,已是我这个长辈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你们放心,慕容凛已答应过我,此生再不会拿他身世做文章。”

纵使失控落泪,赵氏也不愿承认她是晏书珩的生母。

慕容凛那样野心勃勃的人,赵氏能说服他,必定也费了心思。

阿姒在赵氏身侧坐下。

没有来由地,她从赵氏身上,看到了姑母的影子。想起陈季延的话,想起姐姐有孕时说的那些话,很多早已有定论的事在她心里浮出水面。从前爹爹和祖父的纵容和愧疚也有了答案。

姑母……

不,或许,那是她的生母。

她在送走她时,为她争来自由时,是否也是如此?想再抱一下,再多看一眼,但又狠心克制。

阿姒眼眶湿润了。

想起曾经同样缠绵病榻的姑母,她替赵氏轻顺后背:“夫人,您千万看顾好自己的身子。”

赵氏打起精神,拭去眼泪:“女郎放心,我非一蹶不振之人。”

她抓住阿姒的手,想请求什么,嘱托什么,或是转达什么。

但最终,都觉得不妥。

她只深深凝着阿姒,殷殷嘱咐:“女郎,千万珍重,不必回头……”

阿姒抑下心绪。

“夫人放心,我们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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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赵氏营帐中出来时,元洄就立在不远处,正垂眼看着手心的东西。他一向警惕,但这次竟未留意到阿姒靠近。也让阿姒不慎瞧见他手中的长命锁。

和晏书珩的一模一样。

不必想,阿姒也知道这是赵氏打的。或许这长命锁中,有对元洄的殷殷期盼,也有睹物思故人的情愫,甚至可能是借着元洄怀念另一个孩子……

阿姒叹了口气,她朝他走去。

“元洄,这几日多谢你。”

元洄迅速收起长命锁,随意扯了扯嘴角:“你总算叫对了。”

他本生得清俊,剑眉星目,难得笑了,虽只有一下,但神采奕奕。

她再抬眼时,元洄又是那疏冷不可靠近的神色,转过身:“我还欠着你的救命之恩,若日后有何能帮得上你的,我元洄定义不容辞。”

阿姒笑笑:“好。”

她想到晏书珩幼时性情疏离淡漠,而如今温柔如玉。心里不免有个离谱的猜测,会不会元洄也是一样,如今性情淡漠,幼时反而活泼爱笑?或许是吧。

片刻后,元洄送阿姒和晏书珩离去,一行人走了十里地,到晏书珩的人马驻足之处。

临走前,晏书珩笑道:“日后再遇元郎君,恐怕只能在沙场上了。”

元洄淡道:“或许吧。”

他们处在对立的阵营,三人间的纠葛又太过复杂,面对面时本就难堪,哪有什么送别之言要说。

两方人马很快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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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车,阿姒便不复冷静。

“你不知道,那个慕容凛多吓人,一身的杀气,好像要吃人……”

想起被绑来的经过,她更恼了。

“还有他们的人,一个个都跟不长嘴一样,黑压压几百号人把我们围住,我想交涉他们都不开口!

“我还砍了个人……”

她抱着膝盖,又气又委屈。

“委屈阿姒了。”

在慕容凛帐内时,晏书珩虽一直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此时见她如此,忍不住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轻轻拥住阿姒。

阿姒却猝然弹起:“坏了!”

“怎么了?”

晏书珩兀自给她倒茶。

“我的发簪,落在那里了!”

晏书珩幽幽抬眼:“什么发簪?这么重要,还是说,阿姒乐不思蜀了。”

醋坛子。

但他一问,阿姒才想起那支落下的是他送她的簪子。也只不过是随手一簪,并未有什么特别情愫。

她何时这样在意那支簪子?

阿姒本不想答。

但她仍如实说了:“你好歹救了我,我丢了你送的簪子,多不厚道。”

晏书珩抬眼笑了。

“簪子不过是死物,阿姒能回来便是万幸。”他的声音低了,“那日得知你被掳后,我很怕。”

怕掳走她的是残暴的胡羯,甚至是陈家或他晏书珩的仇家。

怕她有个好歹。

他不愿回忆那几日的忐忑,仍微微笑着:“没想到你会见到元洄,倒是我坏了阿姒的好姻缘,我该晚点来的。”